“怎麼提前進站?”葉凡滿臉急切地問那個人。“我有辦法啊!”那人一邊說着,一邊将手緩緩從袖筒裡伸了出來,随意地抹了抹那鼻尖上拔尖快要滴下的鼻涕說道,“咱鐵路裡有認識人。”隻見他把抹下的鼻涕往衣服上随意蹭了蹭,那隻手又迅速縮回了袖筒,接着說道,“那個客運段的段長和咱可是過命的交情,那在内海絕對是個頂個的兄弟。”
此時的候車室裡人頭攢動,人擠得簡直就像一罐豆豉鲮魚罐頭。那擁擠的程度和罐頭裡滿滿當當的魚别無二緻,甚至那混雜的味道也極為相似。葉凡站在人群中,滿心焦慮,生怕旁邊的人擠來擠去,一個不小心就讓自己蹭到他身上的鼻涕。他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不安和嫌惡,雙腳牢牢地釘在地上,試圖保持自己身體的穩定,與周圍的人盡量拉開一些距離。周圍的人們或是大包小包地拎着行李,或是大聲叫嚷着,整個候車室裡充斥着嘈雜與混亂。葉凡在這樣的環境中感到無比的壓抑和不适,心中隻盼着能夠盡快擺脫這令人窒息的局面。
“到底怎麼提前進站啊?”葉凡看着手機上的時間越來越臨近發車,也開始變得焦急了。
那個人慢悠悠地把手從袖筒裡伸了出來,随後做了一個頗為隐晦的手勢。葉凡瞬間就心領神會,沒有絲毫遲疑,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了五十塊錢。那人一把抓過錢,二話不說就直接塞進口袋裡,然後悶着頭朝另外一個方向大步走去。葉凡見狀,趕忙拉着樊麗麗緊緊跟在其後。
此刻的葉凡内心忐忑不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個人的背影,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把他跟丢了。畢竟,自己剛剛賠出去了五十塊錢,要是跟丢了導緻進不了站,那可真是既損失了錢财又耽誤了行程。樊麗麗被葉凡拉着,也是一臉的緊張,兩人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地穿梭前行。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不斷地碰撞着他們,但葉凡全然不顧,一心隻想緊緊跟上前面那個人的步伐。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心中不斷祈禱着這次的交易能夠順利達成,讓他們順利進站。
葉凡和樊麗麗緊緊跟着那人一路前行,走着走着,不知不覺便偏離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人熟練地打開了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門,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們感到豁然開朗。
他們站在高高的平台上,深深地呼吸着,這裡的空氣比剛才所在之處的含氧量不知高出了多少倍,那清新的氣息仿佛一下子滌蕩了他們内心的煩悶。他們所面朝的方向,正是那長長的鐵軌,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銀色的光芒。
“到了啊!我走了。”那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話音剛落,便以極快的速度轉身離去,眨眼之間就急速地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隻留下葉凡和樊麗麗還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之中。葉凡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既有終于到達目的地的輕松,又有對那人如此匆忙離去的些許詫異。樊麗麗則好奇地張望着四周,感受着這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環境。
葉凡下意識地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發現距離火車進站還早得很。他轉頭看向樊麗麗,兩人的眼神交彙,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之前緊張情緒的消散。于是,他們緩緩放下了那沉重的行李,仿佛卸下了壓在心頭的巨石,開始以一種難得的放松心情等待着火車進站。
然而,事與願違,他們等來的并非期待中的火車,而是幾個穿着厚重大衣的身影。那些人如風一般迅速地朝他們跑來,步伐急促,身影越跑越近。他們時不時地大聲呵斥着,同時還用手指着葉凡和樊麗麗所在的方向,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令人膽戰心驚。
葉凡呆呆地站在那裡,完全不明所以,但身體卻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動都不敢動。僅僅從那些人的裝束中,他已經敏銳地判斷出他們是鐵路警察。“你們站這裡幹嘛?”站在最中央的那個離葉凡最近的人嚴厲地問道。“我……”葉凡試圖回答,可剛一開口,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裡。見到這個場面,他的内心被恐懼所占據,極度的害怕讓他的頭腦裡瞬間一片空白,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樊麗麗在一旁也是臉色煞白,緊緊地抓着葉凡的衣角,身體微微顫抖着。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剩下鐵路警察的呵斥聲和葉凡劇烈的心跳聲。
“誰帶你們進來的!”那人再次提高了音量問道,聲音中充滿了威嚴。“剛……剛才……”葉凡的嘴唇依舊在不停地抖動,連帶着聲音也變得哆哆嗦嗦。“是不是收了你們錢,說可以帶你們提前進站。”他那嚴厲的表情仿佛能将人刺穿,讓葉凡内心的恐懼愈發加深,“嗯。”葉凡弱弱地點了點頭,仿佛連擡頭正視對方的勇氣都沒有。
“你們看看這是哪?”那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了指對面,“那邊兒才是你們要等車的方向。”警察同志這麼一指,葉凡隻覺得腦袋裡“嗡”的一聲,瞬間清醒了過來。他定睛一看,那人确實給他們帶了一條完全相反的路。這可如何是好?他們根本不可能踩着鐵軌去對面,那樣的行為毫無疑問是違法的。葉凡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滿是懊悔和絕望。完了,這下全完了!樊麗麗不僅做不成回家的火車,反而極有可能會跟自己一起在鐵路派出所過年了。葉凡不敢想象接下來會面臨怎樣的處罰和後果,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樊麗麗的眼中也噙滿了淚水,滿臉的委屈和無助。此刻的他們,就像兩隻迷失在暴風雨中的羔羊,不知該何去何從。周圍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葉凡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未來的一切都變得如此渺茫和不可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