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凡艱難地從床上掙紮起來,洗漱時那麻木的動作就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機械而又毫無意識地完成。他拖着一張慘白如紙的臉,腳步虛浮地回到了辦公室準備上班。
昨天那些高濃度酒精如惡魔般的摧殘,讓他的胃遭受了極大的折磨,胃裡的東西被倒得一幹二淨,仿佛被徹底清空。走進辦公室的葉凡,此時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東西吃來填補那空蕩蕩的胃。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每個人的辦公桌上都是空空如也,沒有一絲能夠果腹的東西。
無奈之下,他隻能快步跑到飲水機前,如饑似渴地豪飲了幾杯。清涼的水迅速灌入他的胃中,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響,可這終究無法替代食物帶來的滿足感,但好歹讓他暫時弄成了一個水飽。此刻的葉凡,靠在飲水機旁,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無奈,身體的虛弱以及饑餓帶來的不适感,讓他整個人都顯得無精打采。
“吐了不少吧?我這有個老婆餅,給你吧!”最早來到辦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整理着東西的高雯,帶着關切的神情對我說道。
葉凡心懷感激地接過老婆餅,用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吃了起來。盡管他已經很注意自己的吃相了,可還是掉下了一堆的渣滓。就在這時,他還不忘說上一句早已過了時的調侃:“這老婆餅裡怎麼沒老婆呢?”然而,這句玩笑開過之後,卻遲遲沒有收到任何回音。
就在這時,武弋和徐華明就同時推開了玻璃門進入了辦公室。他們一邊放下書包,一邊打開電腦,嘴裡還不斷交流着昨天的“驚險曆程”。那繪聲繪色的描述,那激動的神情,仿佛昨天的經曆還曆曆在目。而作為昨天斷了片兒的葉凡,聽着他們的講述卻是一頭霧水,完全摸不着頭腦。他緊皺着眉頭,努力想要從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昨天的完整畫面,可腦海中依舊是一片混沌。隻能時不時地插上一句詢問,試圖弄清楚那些自己錯過的精彩瞬間。
葉凡斷片前打開車窗的那一陣胃酸噴湧而出,當時他滿心以為這些嘔吐物會随風飄散,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事實并非如此,那令人作嘔的嘔吐物非但沒有随風而去,反而黏黏地粘在了車身上,幾乎将車身上的《達刊》雜志 logo 完全遮擋住了。就在這之後,葉凡便斷片了,後面所發生的事情都是徐華明後來講述給他聽的。
葉凡狂吐之後,武弋在駕駛位置上煩躁不已,不停地埋怨着。那一聲聲的抱怨充斥着整個車廂,可惜此時的葉凡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根本聽不到武弋的憤怒。
就在這個時候,一顆精緻而尖銳的小石子從前車的輪胎下猛地彈起,以一種令人咋舌的飛快速度朝着武弋的額頭方向疾射而來。說它是飛,可那速度簡直更像是一枚出膛的子彈,迅猛而緻命。武弋在那一瞬間條件反射般地迅速躲了一下,當然,那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實際上,他根本無需躲避那一下,畢竟前面還有擋風玻璃在阻擋着呢。但也正是因為這一躲,武弋的額頭倒是保住了,可前面的玻璃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弄得稀碎,玻璃渣四處飛濺,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就輕輕磕了這麼一下,稀碎啊!”武弋無奈地埋怨着。
“那可不,你不知道那叫有機玻璃麼?隻要碎一點就全碎!”徐華明情緒激動,手舞足蹈地演示着當時的場景,那誇張的動作和豐富的表情仿佛要将那一刻的緊張氣氛重新帶到衆人眼前。
此時的葉凡,皺着眉頭,努力地在腦海中搜尋着相關的記憶。他似乎能回憶起自己斷片兒時似乎有一陣狂風吹過,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那僅僅是醉酒後夢境裡虛幻的場景,但沒想到其中竟有一半的感覺竟然還是真實存在的。
車子就這麼一路颠簸,從山上開到山下,又馬不停蹄地從郊區開到市區。一路上,武弋的心情糟糕透頂,葉振東則在一旁焦急地指揮着路線。終于,一直開到一個葉振東信任的修車店,葉振東這才肯讓武弋停下車來修理。
這家修理店是葉振東常來的,彼此之間十分熟悉。在這裡,換一次擋風玻璃隻需要幾百塊錢,如果運氣好能碰上二手的,也許價格還會更加便宜。葉振東和修理店老闆熟絡地打着招呼,讨價還價,試圖再把價格壓低一些。而葉凡和武弋則站在一旁,看着破損的車子,心中滿是懊悔和無奈。
說定價格後,幾個修車工立刻開始動手整理還存留在車窗框邊緣的碎玻璃。武弋則伸出左手,手掌放平,作出要接東西的姿态。就在這時,身後的徐華明迅速從包裡拿出一瓶白色的指甲油,穩穩地放在了武弋的手上。這一系列動作銜接得如此流暢自然,仿佛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練一般和諧純熟,令人感到十分詫異,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拿到了指甲油的武弋,若無其事地走到車窗旁,一臉認真地開始塗抹起生鏽的窗框。他那專注的神情和手中不太相稱的指甲油,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這一系列動作看起來滑稽可笑。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投來好奇又略帶笑意的目光,大家交頭接耳,紛紛猜測着武弋此舉的用意。而武弋卻仿佛置身于無人之境,依舊一絲不苟地進行着他那獨特的“車窗修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