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年 9 月 9 号,這個被歲月銘記的特殊日子,仿佛是命運特意安排的一場永恒盛宴,一個長長久久充滿紀念意義的日子。在這一天,葉凡和高雯喜結連理,步入了婚姻的神聖殿堂。
葉凡,這個在愛情之路上飽經風霜的男人,他那些充滿了各種苦楚與無奈的戀愛生涯在這一天裡完完全全地結束了。曾經,他在愛情的旋渦中苦苦掙紮,每一次的付出似乎都得不到應有的回應,每一次的期待都化作了泡影。
這一天,也是葉凡和漣漪認識的第十年,分手的第六年。漣漪,那個曾在葉凡青春歲月裡留下深刻印記的女子,是他的高中同學。他們的青春回憶交織在一起,那些一起度過的課堂時光、課間的嬉戲打鬧,都成為了難以忘懷的片段。
衆所周知,漣漪是他的高中同學,他倆之間的朋友圈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重疊的。在這個緊密相連的社交圈子裡,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那一年他倆分的那樣尴尬,那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激烈的争吵,決絕的轉身,讓彼此的心都碎成了無數片。因為這場尴尬的分手,與她感情不錯的朋友葉凡自然不敢聯系,生怕觸碰到那段痛苦的回憶,引發更多的矛盾和糾葛。
因此,在這場盛大的婚禮慶典上,能來的高中同學葉凡也隻請到了屈奮進、張彼得和單朋立三個人而已。屈奮進,一向穩重内斂,在接到葉凡的邀請時,毫不猶豫地答應前來,為好友送上最真摯的祝福。張彼得,性格開朗活潑,帶着滿滿的熱情出現在婚禮現場,用他的笑容為婚禮增添了幾分歡樂的氛圍。單朋立,雖然平日裡沉默寡言,但在這個重要的時刻,他用堅定的眼神和溫暖的擁抱,表達了對葉凡的支持與祝福。
單朋立跟上學時一樣,依舊是那副樂樂呵呵的模樣,嘴角總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卻又不怎麼說話。無論身處何種場合,他總是那般安靜而沉穩,穩穩當當地充當着他“吉祥物”的角色。他就像一顆定海神針,雖不張揚,卻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之感。
屈奮進在剛畢業那幾年在内海市找工作,可謂是四處碰壁,諸事不順。仿佛命運故意捉弄,經過一番充滿巧合的機緣,他最終前往了北京海澱。那是一個充滿機遇與挑戰的地方,在那裡,一棟寫字樓裡,從這一層辭了職,到另外一層或許就能迅速入職。
屈奮進剛到時,從事的仍是他的老本行——動畫行業。然而,每月不過 3500 元的微薄薪水,讓他的日子過得異常艱難。每到月底,房租、水電費、生活費等各項開支就像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為了節省開支,他常常在下班後去超市搶購打折的食品,穿着幾年前的舊衣服,不敢有任何奢侈的消費。
也就是短短幾年的時間,時代的浪潮推動着行業的變革,屈奮進憑借着敏銳的洞察力和果敢的決心,居然成功轉行到了當年時興的互聯網行業。随着經驗的積累和能力的提升,他的月薪如同火箭般蹭蹭地往上蹿。收入的大幅增加,讓他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葉凡他們總能看見屈奮進時不時地拿來新的數碼設備,這些東西大多來自于中關村。中關村,那個科技産品的彙聚之地,總是能吸引着屈奮進的目光。他對各種新奇的數碼産品充滿了好奇和熱愛,總是迫不及待地将它們收入囊中。
在葉凡的婚禮上,屈奮進拿來的是一台嶄新的數碼相機顯擺。他興緻勃勃地穿梭在婚禮現場,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一個個珍貴的瞬間。于是,他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葉凡的“禦用攝影師”。其工作重點就是拍葉凡家那隻瘸了後腿的狗,那隻狗在鏡頭下顯得格外惹人憐愛。他還把二奶奶和鄰居大爺拍在一張照片裡,兩人的表情和姿态竟意外地顯得十分和諧,仿佛是一對相伴多年的夫妻。姥姥和爺爺也同樣出現在一張照片裡,那畫面充滿了溫馨與親切。屈奮進這麼胡亂一拍,整個給葉凡家的人物關系圖譜來了個乾坤大挪移。
那款嶄新而高級的單反相機,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的金屬光澤,其精緻的外觀和先進的功能讓當時還是個在汽車零件制造廠做工人的張彼得十分羨慕。張彼得每天在充滿機油味和機器轟鳴聲的車間裡辛勤勞作,枯燥而繁重的工作讓他的生活顯得單調乏味。當他看到屈奮進手中那款價值不菲的單反相機時,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和向往簡直無法掩飾。
然而,屈奮進用它照出的那些混亂又模糊的照片卻成為了張彼得笑話他的資本。那些照片有的主體模糊不清,有的色彩失真,張彼得每次看到都會忍不住捧腹大笑,對屈奮進的攝影技術大肆調侃。
張彼得沒考上大學就早早地踏入了社會開始工作,他所從事過的工作可謂五花八門。無論是擔任美工時面對客戶苛刻要求的無奈,還是做理貨員時在貨架間忙碌奔波的疲憊,亦或是如今在汽車零件制造廠的辛苦,都得到了屈奮進媽媽陳姨關心般地嘲笑。陳姨總是帶着幾分調侃地說:“這孩子,怎麼就沒個穩定又體面的工作呢?”
一向以阿Q般的自嘲活着的張彼得,在生活的重重壓力之下,早已習慣了用自我貶低來抵禦外界的輕視和嘲笑。面對屈奮進媽媽陳姨那看似關心實則帶着幾分輕蔑的嘲笑,他内心的自尊被深深刺痛,卻又無力反駁。于是,也隻能從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歧視一下屈奮進,妄圖以此來找回那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弱自尊。
他常常自我解嘲地說:“我就是個沒出息的,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那語氣中帶着無盡的無奈和辛酸,仿佛已經對自己的人生徹底失去了希望。他的眼神在說這些話時總是黯淡無光,整個人仿佛被一層濃厚的陰霾所籠罩。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但隻要一抓住屈奮進的小辮子,比如看到那些模糊混亂、毫無美感可言的糟糕照片,他就會立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瞬間變得趾高氣昂起來。原本低垂的頭顱高高揚起,原本黯淡的眼神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會用手指着那些照片,聲音提高八度,毫不留情地對屈奮進進行嘲諷:“瞧瞧你這照的是什麼呀?簡直就是浪費了這麼好的相機!”那副模樣,仿佛他自己一下子成為了無所不能的大師,而屈奮進則是一無是處的菜鳥。這種前後巨大的反差,讓人不禁感歎他内心對于自尊的極度渴望和在現實面前的無奈掙紮。
張彼得總是頻繁地說自己是“社會最底層”,仿佛這幾個字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從葉凡認識他那天起,這句話就宛如一句揮之不去的口頭禅,在他的嘴邊不斷地叨咕着。
那是 1999 年的一個悶熱夏日,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和煩躁。葉凡與張彼得在街角那個略顯破舊、彌漫着煙酒氣息的小酒館相遇。當時,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滿是污漬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不規則的光斑。張彼得一臉疲憊地坐在角落裡,頭發淩亂,眼神中透着迷茫和無助,嘴裡喃喃地說着:“我就是社會最底層。”從那時起,“社會最底層”這幾個字就如同魔咒一般,時不時地從張彼得的口中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