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如今,十年的歲月匆匆而過。在這漫長的時光長河中,葉凡見證了張彼得生活中的種種艱辛與挫折。他看到張彼得為了一份微薄的薪水,在烈日下揮汗如雨地工作;看到他為了節省幾塊錢,在菜市場與攤主讨價還價;看到他在寒冷的冬夜,蜷縮在簡陋的出租屋裡瑟瑟發抖。葉凡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也慢慢發現,這并非隻是張彼得随口的抱怨,而是他對自己殘酷生活現狀的真實認知。他隻是選擇用這種自嘲的方式來表達内心的痛苦和無奈,試圖用看似輕松的話語來掩蓋生活給予他的沉重打擊。也許,在每一次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内心都在滴血,隻是旁人無法真正理解那背後的深深絕望。
但他作為葉凡最好的朋友,在這十年中葉凡把他的位置擺得還是很高的。例如這次結婚典禮,他被賦予了重要的角色——替葉凡擋酒的伴郎。然而,整場婚禮中,他卻沒有幫葉凡擋過一杯酒。因為他有他自己的事兒要做,除了嘲笑屈奮進的照相技術外,那雙不安分的眼睛又開始盯着什麼東西看。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專注和熱切,讓葉凡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前。那是一個微風拂面的傍晚,葉凡媽媽給葉凡介紹了一位美麗的空姐相親,當時張彼得盯着那位空姐的後背看,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渴望。隻不過這次,他眼睛裡的人變成了葉凡的伴娘,那熾熱的目光仿佛從未改變。
張彼得乃是葉凡的高中同學,在那充滿朝氣與夢想的高中歲月裡,他們一同在書香彌漫的校園中成長。上學時的張彼得,内心深處深深地喜歡着同樣癡迷于漫畫的董媛媛。董媛媛是個充滿文藝氣息的女孩,她那清澈的眼眸中總是閃爍着對漫畫世界的無限憧憬,每當她手捧着心愛的漫畫書,專注閱讀時的模樣,就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般迷人,也正因如此,深深地吸引住了張彼得的心。
按常理而言,若讓董媛媛來做伴娘,那無疑是最為恰當不過的選擇。隻可惜,時光的車輪無情地轉動,高中生活終究畫上了句号。
後來,在高中畢業後的某個平凡日子裡,同班的一個卷毛女生突然打過電話來。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難以掩飾的緊張與期待,居然大膽地向張彼得表明了心意,想要追求他。然而,那時的張彼得,滿心滿腦都是董媛媛的身影,對于這份意外的表白,他毫不猶豫地用一句“咱們還小”就果斷拒絕了。
總之,伴郎伴娘都是葉凡高中時期的同窗好友。在葉凡的心中,原本有着一番美好的設想,一個伴郎負責在婚禮上英勇地擋酒,為他化解酒桌上的種種難題;另一個伴娘則負責優雅地收紅包,将親朋好友的祝福與心意妥善地收納。這樣的安排,在他的心裡堪稱恰當與完美。
但這個看似美好的“恰當”,早在六年以前就注定不可能成為現實了。那時,葉凡與漣漪經曆了一場刻骨銘心的分手,那段感情的破裂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由于過度的傷心和内心的痛苦,他仿佛陷入了一個黑暗的深淵,無法自拔。在那段艱難的時光裡,他選擇封閉自己的内心,漸漸地與班上大部分同學斷了聯系。
因此,在婚禮籌備的緊張過程中,經過反複的商議與決定,伴娘最終由葉凡的小姨子高華擔任。此時此刻,張彼得的那雙獨特的“大象眼”正目不轉睛地盯在了高華的身上。
“大象眼”這個頗為奇特的外号,乃是葉凡給張彼得起的。其中的緣由在于張彼得那與衆不同的眼皮,是多層的結構,這種特殊的眼皮形态使得他的眼睛看上去非常像大象的眼睛。如果這樣的文筆還不能把張彼得的長相形容得足夠清晰和生動,那不妨去看看《動物世界》裡的大象的眼睛。當你在那精彩的節目中目睹大象眼睛的那一刻,你便能瞬間明白張彼得眼睛的獨特之處。大象的眼睛通常圓潤而深邃,眼皮厚實且有着明顯的褶皺,張彼得的眼睛與之有着驚人的相似。那多層的眼皮賦予了他的眼睛一種别樣的神韻,有時顯得憨态可掬,有時又透着幾分神秘。
當然,葉凡高中同學中擁有多層眼皮的可不隻張彼得一個。另外一個“多層眼皮”不僅不像大象眼那般獨特,反而炯炯有神,散發出迷人的光彩。這位擁有獨特眼皮的是個女生,不用再往下過多描述,隻要是葉凡提起記憶中的女生,那必然是漣漪。
此時此刻,葉凡的腦海中還能清晰地浮現出漣漪的眼睛。那幾層眼皮下面裝着那雙有神又聰慧的眼球,猶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明亮而動人。就是這雙眼睛讓她顯得精明又機靈,仿佛能夠洞悉一切。再加上她那黝黑的臉龐,帶着一種别樣的魅力。那并非是尋常意義上的白皙與嬌嫩,而是一種充滿力量和韌性的美,仿佛一幅生動的社會相,真實而深刻。
在葉凡的回憶裡,漣漪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因為這雙眼睛和獨特的面容而顯得格外鮮活。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烙印在葉凡的心中,那或許就是他喜歡她的樣子。這種喜歡不僅僅源于外表的吸引,更是源于她由内而外散發的氣質和性格魅力。她的精明與機靈,她的堅韌與真實,都讓葉凡為之傾心,成為他青春歲月裡難以磨滅的美好記憶。
依稀間,葉凡依舊能夠清晰地想起她的左眼下眼睑上那一道細細的疤痕。他深知,那應該是小時候眼睛長“麥粒腫”後留下的印記。那道疤痕隐匿在“多層眼皮”的下面,若不仔細觀察,确實不易被發現。然而,就是這樣一道細微的疤痕,卻深深地被他記在了心裡。時光匆匆,已經六年過去了,可他依然未曾忘記。
“bang bang ……bang”,那激昂而歡快的結婚進行曲,宛如洶湧的浪潮,從巨大的音響中磅礴而出,有力地推動着室内原本安靜的空氣,迅猛地襲來。葉凡恍然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沉浸于過往的回憶之中,必須克制住無盡的想象,讓自己迅速回到現實中來。今天可是自己人生中至關重要的新婚典禮啊!不能再任由思緒飄蕩,過去的已然過去,無論曾經多麼美好或遺憾,都應當留在身後。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這些話語,努力地克制着大腦中不斷湧現的回憶。
緊接着,到了莊重而溫馨的時刻,葉凡铿锵有力地對主持人說着,“我願意!我願意!”那堅定的聲音在禮堂中回蕩,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對這份愛情的承諾和堅守。随後便是敬茶階段,為了增添“舞台效果”,他故意用濃重的内海口音說道,“爸,喝茶!媽,喝茶!”這獨特的口音和親切的話語,瞬間引得現場來賓都開懷大笑。在這歡樂的氛圍中,嶽父嶽母面帶欣慰的笑容,把一個厚厚地紅包遞到了葉凡的手中。他接過後,轉手傳給身旁的高雯,高雯又迅速地傳給高華。高華接過紅包後,動作利落地拉開提包的拉鎖,小心翼翼地将紅包放進包裡,随後又迅速地拉上拉鎖,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在整場婚禮的進行過程中,除了張彼得目不轉睛地盯着伴娘,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葉凡的大學好友何輝煌竟然也将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一個女孩兒身上。而他盯上的,竟是葉凡的妹妹陶穎。隻見一幅羅鍋彎腰造型的何輝煌,急匆匆地竟然跑到葉凡跟前,神情激動地說道,“你的那個妹妹長得像段聰聰!”
葉凡和何輝煌曾在同一所大學上學,對于這段聰聰,葉凡倒是有所耳聞的。那是何輝煌心心念念、做夢都想追到的人,然而直到臨畢業,何輝煌都沒能和她說上一句話,這也成了他心中難以言說的遺憾。
就在何輝煌說話時,葉凡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妹妹。仔細一瞧,果然和當年的段聰聰有幾分相似之處。那相似的眉眼,那相似的神情,都讓人不禁感歎命運的巧合。再回頭看看那彎腰羅鍋、黑白發相間的何輝煌,葉凡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兩個人,無論從長相還是年齡來看,都相距甚遠,仿佛來自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葉凡深知,自己是沒有辦法讓他倆認識的,即便有機會,他也着實不願意讓他倆有過多的接觸。
葉凡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滿心期待、精心籌備的這場婚禮,竟成了這些光棍漢們尋覓愛情的“獵場”。他既不願意有一個像張彼得那樣的妹夫,也不願意有一個像何輝煌一樣的親戚。此時此刻,葉凡隻覺得心煩意亂,他決定還是自己顧好自己吧,畢竟自己的婚姻生活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實在沒有精力去操心這些錯綜複雜的情感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