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賓客盡歡。
送走了甯賀雲,楚飛揚終于撐不住了,往椅子上一歪,渾身軟的站都站不起來。
他實在是喝不了白酒,尤其是這時候的白酒大多都是散裝,因為瓶裝貴。
想要買瓶裝酒,就得有酒票。這玩意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期才取消,也難怪老百姓都沒人囤茅台。
不是貴,是有錢也買不到啊。
散裝白酒度數高,盡頭大。
楚飛揚喝的不多,但也有二兩了。他用盡所有力氣撐到吃完飯,送完客人,就再也撐不住。
有人醉酒就是這樣,腦子很清楚,但四肢不聽使喚。仿佛恢複了出廠設施,跟大腦暫時沒搭配在一個頻道似的。
“哥,我扶你去睡覺吧?你這酒量,以後我不在可千萬别跟外面人喝。”楚飛羽扛起軟綿綿的三哥,摸着三哥的腰直歎氣。
他三哥以前太老實,太謹慎,跟食堂幹活都不敢偷吃點兒東西,就算分了好處第一時間都是拿回家給家裡人吃。
看這瘦的,一身骨頭。
誰家在食堂上班還能瘦車這樣?就算是自己,跟食堂待了半個月,都胖了兩斤呢。
“嗯……”楚飛揚渾身發軟,眼睛都睜不開,也說不出話。但是他能聽見楚飛羽的聲音,并且可以給出明确的反應。
隻是肢體五官有點兒不太受控而已。
“你可别嗯了。”聽着這一聲軟綿綿的嗯,哪怕沒對象的楚飛羽都頭皮發麻。
楚飛揚感覺到自己被放在床上,楚飛羽給他脫衣服,用水擦身體。
他有些抗拒,想要阻止,用盡渾身力量也就擠出一個字:“不……”
“不什麼不?”楚飛羽飛快的給三哥盤幹淨,又給他肚皮上搭了塊毛巾被,“行了,蚊香我點了,你安心的睡吧。”
楚飛揚聽着外面傳來收拾東西的聲音,覺得他這個弟弟能處。挺聰明挺實在的。
之前他渣爹唠叨的話裡面,隻有倔老頭子,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影子。渣爹對倔老頭子的恨意以及厭惡非常大,也不知道倔老頭子做了什麼……
或許人家什麼都沒做,隻是張豔茹從中挑撥呢。
楚飛揚腦子裡亂糟糟的,東一杆子西一棒槌。剛想了沒一會兒倔老頭子和渣爹,又轉到了甯賀雲身上。
他覺得甯賀雲這個人,暫時看着,也能處。
畢竟喜歡吃的人,沒有太多壞心眼兒。
他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光怪陸離,靈魂仿佛在不停的被拉扯。
“楚飛揚,你看昨天新聞了嗎?”
“什麼?”
“哇你不知道?國家打老虎了,抓了個黑老大,據說特别厲害。”
“多厲害不也被抓了?”
“那不一樣,那個黑老大九十年代發家,逍遙了三十多塊四十年才被抓,人都六十多了。叫什麼甯賀雲的,光看名字覺得挺文雅啊。”
“是,名字還算不錯,可惜心黑。”
“黑老大,啧啧。”
甯賀雲?黑老大?
腦海中的霧氣飛速旋轉,然後出現了一面屏幕。
被警察抓住的那個老頭就站在那裡,臉上波瀾不驚,眼神落在遠處,仿佛對什麼都沒有興趣。
哪怕是被判死刑,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突然,那個老頭向楚飛揚看了過來,那張年老的臉飛快變化,很快就定格在一張年輕俊俏的面容上。
那是年輕的甯賀雲!!
楚飛揚猛地醒了。
“三兒,該起了。”黑暗中,傳出楚媽的聲音。
母親有些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楚飛揚的額頭,“咋還出這麼老些汗呢?趕緊起來,我燒了熱水,你去擦洗一下。一身酒味,這還能去廚房給人做包子?”
“我這就起。”楚飛揚用力揉了揉額頭,這一晚上,酒氣早就散了,隻是有些醉酒後的疲累。
楚媽拎來一桶熱水,楚飛揚兌了涼水幹脆洗了個澡。
他用力擦幹頭發,套上幹淨衣服出了門,九月天淩晨十分涼爽,一下子就讓他清醒過來。
那個黑老大甯賀雲,真的就是現在的甯賀雲?
夢境有些模糊了,隻是那張變換的臉卻深深的定格在腦海中。
黑老大這件事對老百姓的影響并不是很大,又是在網絡信息發達的年代,幾天之後就沒人讨論了。但楚飛揚記得他三十來歲的時候有個很火爆的電視劇,專門講這個黑老大的。
那時候,關于甯賀雲所有的消息,再次被人翻了出來。
這個甯賀雲,既是紅三代,也是個官三代。他父親和爺爺都是軍人,母親這邊都在政府任職,職位還挺高。甯賀雲并非家中獨子,他有個哥哥,還有兩個弟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導緻他在家裡不受重視,最後還被送去一個鎮子裡讓他自生自滅。
這個鎮子,就是甯賀雲黑組織的第一站。後來他又做走私,做實業,掌控了幾乎一個省的官員,為他以後的黑色産業增磚加瓦。
最後,他幾乎成了這個省的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沒有任何人敢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