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于水門之下,内間是灼人焰火,外面是正在變溫的水波。
他凝出一片蒲葉,輕輕丢向門外,果然,冰霜順着葉脈攀上,不出三息,蒲葉便完全化作冰塊釘在地上。
看來這門是非進不可了?
他邁步進去,身後卻忽然傳來喊聲,玉蒲衣蓦地甩手,蒲鞭勾住身後冰霜人影,狠狠一拽。
大門啪的一聲合上,玉蒲衣扶起有些凍僵的梁十,關切道,“沒事吧?”
梁十大口呼氣搓着手,發絲末梢夾着細碎霜雪,“還好還好,這暖和。”
玉蒲衣有些自責,“我該再等等的,我以為進傳送陣都會被分到不同地方。”
梁十打了個噴嚏,打趣他,“也有你算錯的時候,早知道就應該我先進來。”
可以說笑了,梁十應該沒事,玉蒲衣嘻嘻笑,“還好是十哥你殿後,看來别人确實都不知道傳到哪裡去了。”
二人站在火海面前談笑風生,玉蒲衣在心裡默默數着,梁十也差不多由冷汗轉為冒熱汗,“我們走吧。”
玉蒲衣看着前方逐漸上漲的火焰池塘,“往哪走?”
玉蒲衣又抛了一片蒲葉過去,亦是三息灰飛煙滅。
熱浪蒸騰,一條路都沒有,飛過去顯然也不是個好辦法。
玉蒲衣将蒲鞭纏到自己的腰上,将蒲鞭另一頭交給梁十,“十哥,你抓着這頭,我過去看看哪裡有出口。”
豈料梁十沒有接過蒲鞭,而是不贊同道,“你是風木屬性,還是我去吧。”
玉蒲衣聽話将蒲鞭從自己腰間解下,反握住手柄那端,對着梁十眨巴眼,“十哥,量力而行。”
梁十嗯了一聲,縱身一躍,頗有飛蛾撲火的架勢。
身後的聲音有些欠扁,“十哥,受不住了大聲叫我啊。”
“滾!”
火勢陡然一晃,一簇烈火高高竄起欲将梁十吞沒,玉蒲衣緊張握鞭,一把将人拽了回來。
“要不還是我去吧。”
梁十掐滅一截燃成灰燼的頭發,“不必,我已經看到了。”
梁十指了一下正前方偏下的位置,被火勢阻隔的那裡有泛着白玉光華的石階,看着是向下行的。
“好。”玉蒲衣點頭,“你跟緊我,我用風靈力将火勢拂開。”
梁十嗯了一聲,雙腿踏地緊繃着,似乎随時準備着迸發出力量。
玉蒲衣有意放慢速度,梁十步伐穩健,二人在火中穿梭——
“十哥,你目力這麼好,我怎麼看不到玉階?”玉蒲衣的步伐略略停滞,似乎迷失了方向。
梁十很快靠過來,過近的姿态幾許親昵,為他指引,“就在那——”
梁十的聲音在耳邊如同驚雷版炸響,有刀器入肉之聲傳來。
玉蒲衣穩穩立于火焰池上,目光睥睨,看着‘梁十’不斷下落。
‘梁十’還在掙紮,卻被玉蒲衣引來火力死死壓制。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玉蒲衣沒再看那個幻影,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淌下,此處實在太熱,出口在哪?
梁十從未質疑過他的任何決定,哪怕隻是探路這種小事。安危的确是個很不錯的理由,但,梁十不會說這種話。
這些還隻是博弈,而最後根本尋不到的玉階才是——
玉蒲衣瞳孔猛地縮緊,看向前面的一角玉階。
那正是之前梁十所指的方向。
玉蒲衣呼吸停滞,不可置信低下頭。
他猜錯了?
不,不會,都是幻象!
玉蒲衣聚起風暴,沖散前方的遮擋。
白玉質地的階石通往地下,幽深不見底。
不!我沒錯!
玉蒲衣決然而去,拾級而下。
而穿越玉階,竟然又是一片一模一樣的火海。
玉蒲衣回首,來時的入口轉瞬間竟消失不存!
而眼前,玉蒲衣看向見到突然出現的他有些吃驚的蕭錦詞,又是一劍,毫不留情。
劍尖滴着血,玉蒲衣沒有看倒在地上的蕭錦詞,而是再度禦空而起,撲向火海。
石級絕不是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