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溯哈哈笑起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天空中彩雲集聚,時之道主,來了。
銀發銀瞳雪膚花貌,面上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愠色,眼中仿佛流淌着萬年的長河,載着歲月變遷的平靜。
但,這是一個男子。
他背後可見一重淺金色的法華,落于地面時隐去,時之道主的聲音與他的外貌一般,無波無瀾。
“是你要挑戰我嗎?”他問。
蕭錦詞正要張口,龍溯卻打斷了對話,他眸光是藏不住的驚駭,“你是誰?”
時之道主依舊平靜,“原來是你要找我,何事?”
“近年有沒有一個女修,挑戰過你?”龍溯問。
時之道主蹙起好看的眉,遲疑道,“哪個?”
他揉了揉額間,“我很忙,不過無論是哪一個,我都可以明确告訴你,隻要是挑戰者,死了。”
龍溯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玉蒲衣心頭一顫,這位美人道主果然不是個好脾氣。
“死了?”龍溯自言自語,“那我這些年的籌謀都算什麼?”
“算你清閑。”時之道主似乎真的很忙,他望向長空,好像在計算着出行時間。
“在我離開前,可以聽完你的故事。”時之道主慢悠悠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藥王谷的心理咨詢師。
玉蒲衣沒興趣聽這個穿越千年愛恨情仇的三角故事,因為他的靈識已經被牽引來到了另一片異空間。
純白世界到訪一位貴客,一人遺世獨立,滿身月華。
為何是月華?
玉蒲衣眨了眨眼,驚覺不知何時周遭環境改為了月下荷塘,還有蛙鳴和螢火。
一人在湖畔垂釣,與月色融為一體。
“真假道主?”玉蒲衣說,“果然奇妙。”
“奇妙?”真假道主笑起來,“這是個什麼詞?”
他不知從哪裡搞了根魚竿,玉蒲衣上前接過,才看清真假道主的完整一面,他穿着一身常服,沒有繁複的花紋,看上去質地十分柔軟,就像是入睡時才會穿的,此刻他沒有回首看他,自己悠然靠着軟椅,道了句,“坐。”
玉蒲衣抛了一杆,魚漂在池中搖擺,最終平穩漂浮,他想了想,徑自坐下,在他落座的一瞬間,一把一模一樣的軟椅出現在了身後,他四平八穩入座。
“我真覺得你有極大概率登上這個位置。”真假道主哎了一聲,第一次到他的領域便可精神力造物,這對别人來說可能是挑釁,但玉蒲衣似乎很了解他,因為這的确是玉蒲衣可以坐下和他談的入場券。
“你說你,何必現在來向我挑戰呢?”真假道主唇角翹起,惡趣味的揚起魚竿,再重新甩竿,驚了玉蒲衣腳下剛剛聚攏過來的魚群。
“人生在世,總要圖點什麼。”玉蒲衣安坐如山。
“你說得對。”真假道主似笑非笑,“我本來在我的院落釣自己的魚,你跑到我的魚塘來做什麼?”
這一聲質問如同驚雷般炸響,似乎蛙鳴穿透他的耳膜,魚兒撕咬他的心髒,螢火灼燒他的眼眸。
真假道主收起威壓,“我圖什麼?”
“我不關心。”玉蒲衣淡淡道,“但你會關心我。”
真假道主将手中魚竿放下,側目打量玉蒲衣,衣衫帶血,發絲散亂,但皮相确實不錯,脾氣也挺好,最重要的是口氣不小。
他遺憾搖頭,“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下輪到玉蒲衣不解,“謝謝你的不喜歡,我也不喜歡你。”
“但,我可以讓自己永遠不成為你的麻煩。”玉蒲衣依舊握着魚竿,神情專注,似要釣上一條大魚。
魚漂猛地下沉一下,玉蒲衣揚竿,一條錦鯉上岸。
“我向天道立誓。”
“今生不再修真假——”
真假道主忽地閃到玉蒲衣身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你要什麼?”
“無論是未來還是現在,你以為我會怕你?”
“是我魯莽了。”玉蒲衣羞澀道,“是一個隻有您才能幫的大忙,但對于您來說,并無損失。”
“我現在擡手就可以殺滅你。”真假道主神采奕奕,玩味撩起玉蒲衣正在滴着血珠的發絲,“還不用操心天道多管閑事。”
“因為您是一個賭徒。”玉蒲衣唇角漾起詭谲的笑。
“我改主意了。”真假道主将手挪到玉蒲衣修長的脖頸上,“你的确該死。”
玉蒲衣仰起頭,與真假道主對視,絲毫不懼,“我隻是想請道主帶走時之道主,該死的另有其人吧?”
“你——”
真假道主松開他,“你還真看對人了。”
“你立誓吧。”
玉蒲衣一笑正要開口,卻再次被真假道主打斷,“你是輪回植生,你又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