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走到屋内,而後坐了下來。
“範叔,你怎麼了?”杜山骨緊張問道。
範霖目光無神地望着杜山骨,瞧得杜山骨心怦怦直跳,“你别吓我!”
範霖長歎了一聲,而後頹下了肩,終于開口道:“山骨,等下不論我說什麼,你一定要冷靜。”
氣氛烘托成這樣,杜山骨不禁凝眉望向範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本不想跟你說的,可是這件事情你遲早也會知道,我怕你從别人口中得知後,你就不認我這個姑父了。”
“你說。”
範霖伸手抓住了杜山骨,緩聲道:“天帝要成婚了。”
杜山骨的腦子裡瞬間轟鳴,好半晌,他不确定地重複了一遍,“長離要成婚了?”
“沒錯,山骨我明白你的感受,可是他現在是天帝,其實分開也不一定……”
杜山骨完全聽不清範霖在說什麼,體内一股怒火瞬間湧了上來,他不甘心如此,沒有辦法接受,這怎麼可能接受!
杜山骨甩開範霖的手。
“你不可以去!”範霖拽住杜山骨的手,“我跟你說,就是想要讓你冷靜。”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杜山骨怒吼道。
“你現在去天宮,根本就進不去,到時候如果天帝把你關起來,你讓我怎麼跟你姑姑交代,你先别急,過幾日,天帝會去南谷,他會下來,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
“不,我現在就要見到他,我想問問到底是為什麼!”
“人間有句俗語,‘帝王無情’,也許當今天帝就和先天帝一般,先天帝忘了初華,選擇和先天後成婚,而如今天帝也出于某種原因選擇與南谷帝姬成婚,不論出于什麼原因,初華和你都是被棄了的一方,你們明明付出那麼多,卻得這樣一個結果,不值得,其實,山骨,要不算了吧,多累啊,你看看你姑姑,我不希望你和你姑姑一樣。”
杜山骨突然想到很多年前,自己帶蘇長離第一次去重炎時,姑姑知道蘇長離天宮太子身份的時候,大發雷霆,姑姑說:日後若面臨選擇,天平的兩端,一端是你另外一端不論是誰,都會比你重!他的選擇永遠不可能會是你!
當時杜山骨天真的想着,自己為什麼要做天平的一端,為什麼不是和蘇長離共進退?
現在想想“共進退”這三個字,也真是諷刺。
“範叔,你不應該這樣勸我,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為什麼期望我能做得到,如果一段感情真的那麼容易舍棄,你早就脫離苦海了,你也不要再勸我,你與其勸我,還不如好好勸勸你自己。”
“……”範霖眼眶微紅,布滿了血絲,“我是沒有什麼資格勸你,我隻是恨,恨先天帝為何那麼殘忍,恨他為什麼可以和你姑姑在人間做了十四年夫妻,還能将她忘記?恨他為什麼前世都能為你姑姑去死,卻不能後世與她相守?恨他為什麼有了你姑姑的骨戒卻最終還是棄了你姑姑,我恨他為什麼讓你姑姑的人生充滿遺憾,他憑什麼!
我更恨你姑姑為什麼非他不可,恨我自己為什麼身心都記挂在你姑姑身上,也沒能讓你姑姑回頭看看我,恨為什麼最後替她去死的不是我!
我說過,如果重活一世,我絕不想要這樣的人生,我也不想再愛你姑姑,這不是哄你的假話,如果可以,誰不想正正常常的愛一個人,兩廂厮守平安度過一生,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隻希望你可以不要有那麼多的恨和那麼多的遺憾。”
聽範霖如此說,杜山骨終于冷靜了下來,放低聲音道:“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是範叔,沒有辦法,這真的沒有辦法”,杜山骨也很無力,“我們杜氏愛上一個人就很難割舍,這是天性,姑姑當年知道我喜歡的人是天宮太子時,也很反對,可是她明白我,所以,範叔,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我能怎麼幫你?”
“我答應你,冷靜不沖動,你不是說長離過幾日會去南谷麼?”
範霖望着杜山骨,良久忍不住再次勸道:“要不你試試呢?我知道你們杜氏狼族的天性,但是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何必這麼折磨自己折磨别人?”
“姑父,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範霖心裡一軟,随即擡手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掙紮良久後,最終似是放棄掙紮般道:“十日後,我也是服了,我是真毀在你們這些姓杜的手裡了。”
杜山骨見範霖如此,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道:“姑父,以後我會好好孝敬你的。”
範霖最是受用這樣的話,緩了神色道:“好了,好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你姑姑一樣,是懂得如何拿捏我的,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隻想見見他,當面問問他。”
範霖見杜山骨如此模樣,忍不住道:“天帝迎娶南谷青氏帝姬這件事情其實半年前就已經敲定了,訂婚宴上個月剛結束,天宮裡的喜字都還沒有除下,那日我帶你上天宮,為什麼選擇晚上,就是因為怕你看見,你去了天宮後,這才幾日,天帝就要下界去南谷,我怕你這次如果真見了天帝,不曉得又會發生什麼。”
“你說什麼?!”杜山骨雙眼裡的火都要竄出來,不敢置信道。
範霖見杜山骨如此,伸手拽住杜山骨有種破罐子破摔般的淡然道:“沒錯,天帝已經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