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骨睜開眼睛時，便看見蘇長離已穿戴好衣服，正坐在床邊靜靜地看着自己，他能感受到那眼神裡的愛意，頓時覺得幸福無比。

他伸出手，将蘇長離拉進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了抱，良久歎道：“像做夢一樣。”

想到蘇長離身上的傷，杜山骨又很快放開，緊張道：“弄疼了麼？”

蘇長離搖了搖頭。

杜山骨精神百倍地起了床，“你怎麼醒得這樣早？”

“今日是春日祭。”

又是一年春日祭。

重炎瀑布前，獻舞的不再是執素，小禾在崖頂獻舞，一樣的熱鬧，一樣的嘈雜，已經過去兩百多年了，如果姑姑在，執素在應該會很開心。

五色花環落下，杜山骨給蘇長離套上，“我帶你去見姑姑。”

青山酒已經沒有了，漫長的石階，杜山骨提着一壺清酒，領着蘇長離一步一步往上爬。

“聽執素說，這石階是上祖母所修，上祖父惹得上祖母傷心，便建了這樣一個地方，後來上祖父為了哄上祖母，便不使用一分靈力，一步一步爬了上去，石階盡頭是個小院，以前是上祖母與上祖父生活的地方，後來便成了祖殿，杜氏後代殒身後便會被供奉在祖殿之中，我的父母還有姑姑都在，以後你我也會在那處，不過這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

“當年……姑姑會不會恨我？她會不會不想見到我？”蘇長離道，兩百年前南宸崖底，杜初華最後以為是天後傷的她，最後她對天族那樣痛恨失望。

“不會，當然不會，姑姑什麼都知道，她親口告訴我，她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天後所傷，她也知道你對我是真心，她說她不反對我和你在一起，姑姑隻希望這世上有多多的人愛我。”

說到此處，杜山骨到底還是開口問道：“兩百年前，南宸崖底北澤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蘇長離略頓了頓，而後邊走邊刻意放緩聲音道：“兩百年前，你還記得上山時半路遇到的那隻老狼妖麼？”

“記得，後面我們想要返回找那老狼妖卻找不到，堆滿狼屍的高台也不見了，不會是那老狼妖？”

“是他，北澤琴控制了那狼妖，你們走後，我準備留下來等待天兵的同時，順便淨化魔氣，沒有想到竟遇到了那隻狼妖，狼妖想要取我心髒，關鍵時候，骨戒救了我，狼妖也已經死了，我也活了下來。”

“你為什麼取消了玉津索與我的聯結？”

“因為我怕你沖動，怕你受傷，如今，我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杜山骨握住蘇長離的手，道：“重新聯結。”

“好。”

“玉津索，聚。”杜山骨開口，玉津索果然将兩人重新聯結在了一起。

“好了，原諒你了。”杜山骨松開蘇長離，繼續往上走，笑道。

“兩百年後，我去天宮找你，你為什麼那樣對我？為什麼跟南谷青氏訂婚？”

“因為……因為那時我的确想做好一個天帝。”

聽到此處，杜山骨竟有些不好意思道：“可是你現在卻不是天帝，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一定會是很好的天帝。”

“你說的對。”蘇長離認真地點了點頭道。

見蘇長離如此，杜山骨卻又厚着臉皮道：“那也沒辦法，誰叫你愛我愛得不行，當天帝有什麼好，冷清清的，還是我們重炎好。”

“好，重炎好，你最好。”蘇長離順着杜山骨的毛，笑着道。

杜山骨見蘇長離的笑容，在三月春陽下，映照得如同白鴛花一般溫柔明媚，心中卻有些怅惘，他突然有些害怕起來，害怕這一切都是夢，害怕這一切都是短暫無法長久。

“長離，你會離開我嗎？”杜山骨道。

“不會，再也不會了。”

“不論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跟我說，不要自己藏着。”

“嗯。”

“你别‘嗯’，你答應我。”

“答應你。”

“嶽澤山如今動蕩，結界并不穩固，你如今雖不是天帝，可你是鳳凰，我知道你無法放下責任，我和你一起，南澤琴，太牢劍缺一不可，我和你一起除魔，等一切安定後，你和我回到重炎，你做我的帝後可好？”

蘇長離未回答杜山骨的問題，而是問道：“山骨，你自己可有想要做的事？”

“嗯？”

“你總是為了我，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麼？”

杜山骨聽蘇長離如此說，一時笑了，頓了片刻，想了想後認真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殒身了，姑姑基本也不在身邊，她總喜歡出去，可我總想她粘着她，所以總是往外跑，可我又小，去不了多遠的地方，所以小時候最想要的就是，離開重炎山，像姑姑那樣，遊曆人間，看遍人間山河，廣交朋友。

後來，遇見了你，我就想着，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然後我們一起遊曆人間，看遍人間山河，交不交朋友無所謂了，主要你得在我身邊。

再後來，姑姑殒身，經曆過那麼多變故，我成了重炎帝君，我想的便是，提高自己的修為，滅掉魔神，守護好重炎，照顧好牙牙，當然還有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