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四将半成品撥浪鼓交到小瞎子的手中,扯着嗓子道:“這是撥浪鼓,我打算送給我小侄子的,先給你玩玩。”
小瞎子捧着撥浪鼓,在杜四的指導下湊在自己耳邊搖了搖。
杜四給撥浪鼓臨時裝了一個木柄,小瞎子總喜歡搖着撥浪鼓,好像聽着這個聲音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杜四給阿北做了一個盲杖,盲杖是用鐵制成的,把手上雕了一個龇牙咧嘴十分兇惡的狼頭,折不斷,如果被欺負了,還可以用作武器打回去,酷得很。
杜四重新收拾了一下小木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東西都是亂丢,家具也是零零散散亂七八糟,如今家裡有一個小瞎子,自然東西不能再這樣零碎,收拾好後,杜四領着小瞎子,熟悉了房間,好讓他不至于再磕磕絆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虐待了他。
知道小瞎子可以說話後,杜四經常扯着嗓子和小瞎子說話,他還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話那麼多。
“你叫什麼名字啊?”
“阿……北。”
“哦哦,你多大了呢?”
阿北搖了搖頭。
杜四不再多問關于阿北的事,經常說些有的沒的,今天天氣不錯,早上想吃什麼,中午想吃什麼,晚上想吃什麼,拿個東西讓他猜,這是什麼,那是什麼……無聊得很。
時間長了,杜四覺得阿北似乎也是漸漸适應了,便開始教阿北洗菜摘菜切菜炒菜以及收拾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杜四發現,阿北其實能很好的照顧自己。
“你會做飯?”杜四扯着嗓子道。
阿北點了點頭。
“好厲害。”杜四贊道。
三菜一湯擺在桌上,色香味俱全,嘗了嘗,竟然味道不錯。
“你可以啊,竟然會做這些,為什麼……”杜四閉上了嘴,心裡想着,這小瞎子也是可憐,也許小時候曾經幸福過一段時間,後來家中突遭變故,才會這樣可憐,還是不要再提以前,惹這小瞎子傷懷了。
還有兩個月就要入夏,趁這段時間,杜四買了許多物資,放在小木屋裡,交代好阿北後,就外出了一趟,隔了半個月才回來。
等再次回來出現在阿北面前時,他将一顆藥丸喂進了阿北的口中,随即湊在阿北的耳邊輕聲道:“我受了傷,可能會有十天半月沒有辦法醒來,不要擔心,把我放在床上就好,我會醒來的。”話音剛落便暈了過去。
阿北将杜四照顧得很好,将他安安穩穩地安置在床上,替他蓋被子,替他擦汗替他換幹淨的衣裳,喂他喝水喂他喝粥,還會在他耳邊搖着撥浪鼓……
等杜四醒來時,便看見阿北,時間過得真的挺快的,本來是光頭的阿北,已經長長了頭發。
“你的頭發長得好快啊。”杜四歎道。
阿北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的确長得好快,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齊耳了。
“能聽見了?”
阿北點了點頭,頓了片刻後,一字一句沉着道:“謝、謝、你。”
“能聽見就好,我天天扯着嗓子跟你喊,嗓子都疼死了。”
“你為什麼會受傷?”
“為你尋藥啊,一不小心,被毒蛇給咬了,不過睡了這十天半個月也都好了,”杜四伸了個懶腰,太陽入了窗戶,照在杜四慵懶的面容上,一切都是那麼明媚自在又充滿生機,“這麼多天也謝謝你照顧了。”
“你可有想學的?我教你,人得有一技之長才能養活自己,不被别人欺負。”
杜四搖了搖頭。
“那可不行,你什麼都不會的話,等我走了,你一個人肯定又會被他們給欺負。”
阿北沉默着不說話。
杜四身體還未好透,雖然醒過來,但仍然是病恹恹的,趁病着的功夫,杜四在想着,教阿北什麼好呢?一個半瞎半啞的人,看不清說不清,能做什麼呢?
做廚子?雖然阿北做飯的确還可以,但是一個瞎子當廚師也沒人會要啊,就算不做廚子,自己開個小飯店,誰會去吃誰又敢去呢?瞎子,菜能洗幹淨麼?
杜四打量着對着虛空發呆的阿北,真是有些發愁。
正發愁的功夫,棗林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很快,小木屋就被包圍了起來。
卻見帶頭一位,是一位看上去皺皺巴巴的老頭,尖嘴猴腮,指着杜四不由分辨道:“來人,給我打!”
杜四有些心虛,心想着這怕是自己占着别人家的地,被人發現了,正準備上前好言解釋,阿北竟上前攔住衆人,随即似是受了驚一般瑟縮着身體跪地求饒。
那尖嘴猴腮的老頭看了一眼阿北,神色莫名地讓人将阿北拉至一邊,衆人又朝杜四招呼上來,杜四也是可憐,在人間,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不能使用靈力,如今還生着病更是毫無抵抗之力。
棍棒招呼下來,杜四倒吸一口涼氣,暗道:真特麼疼。
阿北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束縛,抱住杜四,與此同時,棍棒全部都砸在了阿北身上。
“好了,别打了!”老頭終于出聲制止道。
“你們不經主家同意,擅自入住棗林,實在是小偷行徑,按律得扭送官府,砍去雙手。”
“這也太嚴重了吧……”,杜四道,“這荒郊野外的一片棗林,我見沒人守着,以為是廢棄的棗林,實在是沒有想到,你看這樣可行,我給你銀兩,你出個價,這個棗林,我要了。”杜四道。
尖嘴猴腮的老頭“嘿嘿”笑了兩聲,“若想要讓我饒你,也不是不行,我也不是缺錢兩的主,錢我就不要了,”老頭指向正低垂着腦袋的阿北,“我要他。”
阿北退到杜四身後,瑟瑟發抖可憐極了。
杜四見阿北如此,有些氣惱,好不容易養起來的小傻子,如今受到了驚吓,不知又要多久才能養好。
“隻有錢,你要還是不要。”杜四冷冷望向老頭沉聲道。
老頭怕已是老眼昏花,看不到杜四眼裡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