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蕊眼神冰冷的看向李娴,反唇相譏,“你少在這裡惺惺作态,大彧子民數以萬計,你關心得過來麼?”
李娴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在無理取鬧一樣,“皇妹,不可對長姐無禮,何況你是公主,說話要懂分寸,不可莽撞失了禮數。”
李蕊眉毛一豎,“你憑什麼管我?”
李娴面上絲毫不怒,淡淡道:“憑我是你皇姐。”
李蕊哽了一下,有氣無處發,臉色陰晴不定。
鳳禾看向李娴,李娴面容秀麗,要比李蕊美上許多,她氣質高雅端方,往那裡一站就自帶一股睥睨之氣,把李蕊的勢頭死死壓了下去。
她看起來端莊有禮,實際上應該也不是好相與的人,李蕊眉宇間的神态如果是驕縱,那李娴就是倨傲,她身上有着公主的驕傲和強勢。
鳳禾知道她為自己說話不過是想要讓李蕊當衆出糗而已,借機給自己立威,所以并無太多感激之态,仍舊面色淡淡的賞着湖景,對她們姐妹二人的争執不感興趣。
李娴看了鳳禾兩眼,見她态度不卑不亢,眼中倒是多了兩分欣賞。
一群年輕公子在對面落座,清朗的笑聲不時傳過來,雖然中間隔着朦朦胧胧的紗簾,但也能看見對面的身影,不多時其他幾位皇子也到了。
淩見徹跟隸王、七皇子的關系應該不錯,大搖大擺的坐在隸王和七皇子旁邊,拿着一串葡萄吃,周圍的人都在圍着他們說話。
隸王一直笑呵呵的,他是皇子中最年長的,也是唯一封王的皇子,身材随了惠帝,頗為臃腫,他見人就是三分笑,隻是長得有些兇神惡煞,越笑越吓人。
周圍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就連七皇子在隸王面前都有些收斂,隻有淩見徹半點也不怕,自顧自的喝酒說笑,恣睢無忌,一派如魚得水的混不吝模樣。
李蕊搖着團扇,冷哼了一聲:“好一個放蕩不羁的纨绔子!”
鳳禾深以為然,如果說話的人不是李蕊,她一定瘋狂點頭。
李娴呷了一口茶,不鹹不淡道:“皇妹注意言詞。”
李蕊煩躁的翻了一個白眼。
沈韻柔低聲跟鳳禾說着幾位皇子公主的情況,有些話沒有明說,但鳳禾聽得出來。
鳳禾眸色微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淩見徹的方向。
朝堂上太子和隸王鬥得兇,兩派的人一向不合,淩見徹和隸王走的近,那他很有可能是隸王一派的人,如此太子的嫡妹李蕊當然不會喜歡他,郗行止和太子是表兄弟,那郗行止應該是太子一派的人,難怪郗行止和淩見徹剛才看起來似乎不合。
過了一會兒,太子姗姗來遲,他年紀雖然不大,身上威嚴感卻很重,長相随了皇後,算幾個皇子裡長得比較出衆的,隻是身量不高,不太顯眼。
他身後跟着幾名貴公子,其中一個穿着破舊的錦袍,跟周圍一群衣着華貴的公子格格不入,對方身材雖然高高大大,但看起來神色萎靡,有些木讷,畏畏縮縮的走在最後。
貴女們互相看了幾眼,笑盈盈地瞥着鳳禾,眼睛裡含着幾分幸災樂禍的玩味。
鳳禾不明所以,還是沈韻柔低聲解釋了一句,“那名公子是婺都的五皇子夏文衍。”
鳳禾懂了,夏文衍跟她身份一樣,都是送來大彧為質的。
李蕊敲了敲手指,看着鳳禾幽幽一笑,轉頭朝太子喊道:“皇兄,距離晚宴還有一個時辰,這樣待着好生無趣,不如我們來玩場遊戲如何?”
太子看向自己嫡親的妹妹,兩手一揣,“好啊,想要什麼?”
李蕊眼睛轉了轉,“既然提起射箭,不如我們就來比試射箭好了!”
一刻鐘後,年輕的公子小姐們齊聚在春華殿前面的空地上。
質子夏文衍被綁在一塊巨大的木頭圓盤上,四肢拉直。
他吓得瑟瑟發抖,嘴裡塞着塊布,連嗚咽聲都發不出來。
一個小太監站在旁邊,得到命令後轉動轉盤,轉盤上除了夏文衍,還畫着五個紅色的圓圈,分别畫在夏文衍四肢和頭間隙的地方,這場比賽的規則是把箭射中圓圈才算赢。
在場的公子們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紛紛上場拿起弓箭,摩拳擦掌的想要嶄露頭角。
一支支箭羽嗖嗖地射過去,夏文衍吓得面色慘白,全身都在劇烈顫抖。
幾名膽子小的貴女已經花容失色,尖叫聲連連。
鳳禾面無表情的站在人群裡,能感覺到大家不時望過來的眼神,有揶揄、有幸災樂禍,也有色欲熏天,這些人的眼神放肆又輕蔑,仿佛她和夏文衍都是他們取樂的對象。
李蕊提出這場比試,初衷無疑是充滿惡意的,她在敲山震虎,是在羞辱夏文衍,更是在羞辱她。
夏文衍在圓盤上轉了一圈又一圈,轉的頭暈腦脹,一支支箭羽不斷落在他周圍,幾次差點射在他的身體上,衣服被割破了好幾個洞,幸好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射箭的公子箭術都不算太差,不然他可能根本就沒命走下圓盤。
直到夕陽漸落,衆人才興緻漸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