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通體盈潤的玉床,底部略暗,越往上越通透,到床面時幾近透明質地。
這樣一張床上躺着一個身材修長,面容俊美的男子。
男子上半身裸露在外,下半身穿着裘褲,裸露在外的上身通體被白光萦繞,肩膀和腹部各有幾個凝集的白點緊貼着他的身體。
白光源源不斷湧入白點中,就好像是為他輸送養分一般。
應如雪杏眼微眯,往前走了兩步才看清那玉床上用細小的白線刻着繁複的花紋,像是什麼陣法一般。
再想上前看個仔細,手卻拉住,轉頭對上秦音警告的黑瞳,腳步頓了頓了,默默退回她身後。
山洞裡除了她們兩個還有公孫掌門留下來看守洞穴的人。
大概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再發生,公孫掌門增加了人手,山洞裡也留了兩個弟子,這兩人年歲明顯要比之前的弟子大上許多,實力也要比之前高,估摸着最少都有元嬰實力。
小侍女在萱衣走的時候,被她一起帶了出去,所以現在山洞内包括她和秦音,再加上躺在床上的公孫立人,一共有五人。
在她上前兩步試圖看清床上的白光是什麼的時候,就感到背後兩道熾熱的視線直直地盯着自己,哪怕自己現在退到秦音身後,這兩道視線還是沒有移開。
如芒在背。
應如雪幹脆挺直腰背,任他們看去,反正她又沒做過什麼壞事,有什麼好怕。
秦音看她退回原地,自己慢慢走到公孫立人床前。
站在秦音身後,應如雪隻能看到秦音似乎從袖子裡拿出了什麼東西倒在了公孫立人身上,刹那間,屋内白光綻開,白得刺眼,忍不住閉了眼。
好在不過片刻,白光漸漸熄滅下去,慢慢睜開眼,見秦音側着身子輕輕撫摸着公孫立人的臉龐,目光似哀似疼。
呃,她是不是應該轉過頭去?
好在秦音僅僅隻是這般看了看公孫立人,沒有過多的動作。
公孫立人身上的瑩瑩白光倒映在秦音眼中,看起來像是神佛的眼淚般,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看着這樣的秦音,應如雪想起小說裡她的人設,柔軟,善良,會在饑荒時布施,在衆人對瘟疫患者避之不及時親身照料治療,在漫天大雪裡把自己唯一保暖裘衣披與乞兒。
這樣的秦音是善良的,溫柔的,令人看着就心生溫暖的光。這對從小沒有體會過母愛公孫立人無疑有緻命的吸引力。
但是,公孫立人是真配不上她啊。
瞥到公孫立人那張因為昏迷顯得柔和的俊臉,再看看溫柔似水恍若神女下凡的秦音,默默改了說辭。
除了臉,這臭男人哪哪都配不上秦音。
說起來自家大師兄長得也不差嘛,就是比公孫立人少了點點霸氣,可能就是這樣才不吃香吧。
暗暗為自家師兄叫屈,看床上的男人越發不順眼,恨自己當初沒多刺幾劍。
秦音摸着公孫立人的臉大概是懷念了一會,很快就收拾好情緒,面對她時又是帶着端莊的笑。
“紫衣,我們走吧。”
身後兩道視線一直緊跟着自己,直到出了洞口,那視線才消失。
跟着秦音走出洞口後,忽然發現洞口有四個玄霧宗弟子守着,應該也是公孫掌門留下的,心下一驚,為自己沒有擅自行動慶幸。
她剛剛确實有那麼一個瞬間想給公孫立人補上一刀,但那山洞裡的兩個玄霧宗弟子還是讓她打消了念頭。
現在看來還好念頭打消得及時,否則不等外門這四人,自己隻要稍微露出一點想傷害公孫立人的痕迹,怕是立刻就能被山洞裡那二人就地正法。
還是,不能太急。
在心裡默念了幾遍要有耐心,再擡頭已然回到了水鏡閣。
跟着秦音回她的卧室,掀開簾子就看到她床頭放着大大一盆鈴蘭一類的植物,葉子是白的,淡紫色的花跟鈴铛似的一個個垂在莖上,直把長莖垂彎下去。
掃了一眼移開,随意找了個凳子坐下,反正萱衣還沒回來,沒人管她。
果然秦音看着她随意的動作不以為意地笑笑,沒說什麼,她似乎很喜歡那盆紫鈴蘭,圍着花左右地看。
相比之下應如雪就要不解風情地多,弓着背随意地坐在凳子上,右手拿着茶杯,左手吃着堅果,直到簾外傳來腳步聲,才連忙收了輕狂相,規規矩矩地站在簾子。
很快簾子掀開,萱衣先是瞥了一眼桌子,嘴角微不可察的下降了一點弧度,聲音卻依舊平穩,向秦音回禀。
“夫人,林姑娘和孫公子的住所都安排好了。”
秦音撫了撫花,漫不經心地答了句。
“嗯,那便好。”
萱衣卻看着不想把這話這般草草地結束,看着秦音半蹲在地上的背影,嘴微微上翹,像是受了委屈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