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日已過。
一大清早,知書便叫醒了尤扶桑,“女君,今日便是府試的日子,咱們該起來出發了。”
尤扶桑坐起身,一手撐着額頭,一手搭在膝蓋上:“地點在哪?”
“您忘了嗎?”
知書将浸過水的巾帕遞給她,“就在刺史府上。文考之人皆在那裡。”
“文考之人?”
尤扶桑輕挑了下眉梢,“如此說來還有武考之人?”
“女君又忘了?”
知書收回巾帕扔回銅盆中,将衣物放到她面前:“武試之人在大将軍府。這是今年新加的一項。是大将軍特意要求的。”
知書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了解的不多。
“這好端端的也不知道為何要增加這武試之人,一群大老粗能幹什麼?”
當今一直重文抑武。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就連知書這樣的小丫頭說起習武之人都是滿臉鄙夷之相。
但她不知道,重文抑武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皇朝失守,太女逃亡,天下已亂,各地都要開始不太平。武人的機會已經來臨。
尤扶桑眼眸有些深邃,她紅唇輕啟:“将軍府在何處?”
*
春華院
阿吉站在門口,朝外幾次張望。
終是忍不住看向程遇青,“正夫,今日是女君參加府試的日子,您不過去送送嗎?奴聽說府上所有人都去大門口了。就連一向深居簡出的溫氏都過去了。您身為正室,不去怕是不妥。”
阿吉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程遇青坐在凳子上卻無動于衷,他神情淺淡:“公公一向不喜我,我此時過去徒生事端。而且那麼多人相送,想來也不差我一人。”
“正夫怎知女君不在意呢?說不定女君正等着正夫的出現呢。”
“莫要胡說。”
程遇青掀眸看他一眼,神情寂寂,“以後這種話不準再說。”
那一日的臉已經丟盡,他怎還能如此不知廉恥的自作多情下去。
阿吉看着他越發寡淡的面容,心裡空着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正夫從青楓院回來後就變的怪怪的?
他應了一聲退到一邊也不敢再說話。
程遇青目光越過他落在院外。
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那個方向正是朝向青楓院的。
他睫毛輕顫幾下緩緩垂下,遮住眼底的思緒。
府門口
尤扶桑走到大門,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也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收回視線輕挑了下眉。
看來,她那小夫郎還沒緩過勁兒來。這是縮在院子裡不敢出來了?
“知書——”
尤扶桑嘴裡的話音還未落地,方氏扯着花柳突然走了過來。
“妻主~”
花柳扭着婀娜的身姿,步伐款款又含羞帶怯:“妻主可還在生妾侍的氣?是妾侍無狀惹得妻主厭煩,妻主大女子不計小人過,就原諒妾侍吧。”
他姿态端得很低,眼角挂着淚珠,看的人心裡莫名一軟。
若換作旁人,早就攬在懷中喚心肝肉。
可惜,尤扶桑鐵石心腸。
她擰眉掩了掩口鼻,一臉的嫌棄:“什麼味兒?你離我遠點。”他到底往自己身上噴了幾斤的香粉?
花柳眼角的淚珠瞬間凝住,臉色有些難看又不能當面表現出來,隻能強顔歡笑道:“看來,妻主還是不肯原諒我。”
“扶桑——”
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方氏總算發話。他語氣略微有些重:“花氏雖不是明媒正娶,但也是你的夫郎,他現在的身子可容不得你氣。你這孩子怎如此糊塗。”
方氏的維護令尤扶桑有些意外。
這兩人的關系何時變得這般近?
在原主那些記憶中,方氏雖厭惡程遇青這個兒婿,但對府上這兩個側侍也談不上喜歡。畢竟這花氏和溫氏同樣出身花街柳巷,配他讀書的女兒,那是一萬個配不上的。
尤扶桑目光在這兩人身上定了幾秒,微微眯眼:這是又打算上演什麼好戲?
也許是她的眸光太過尖銳,方氏掩唇笑了兩聲,含糊不清的說了句:“等你回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這個消息你聽了定是要開心。”
尤扶桑再次挑眉,故意裝作沒看出方氏的暗示。
她反應平淡,“是嗎?”
随即目光轉開,落在身後的知書身上:“幾時了?是否該出發了?”
知書心領神會立馬點頭:“巳時了女君,咱們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