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
殷婉瑩考察了她的學習情況後很是滿意:“不錯,今日我便開始教你如春之。”
雲宛月按照她所說細心調配,一不小心被毒蟲刺破了掌心。鮮血滴在蠱上,蠱卻突然死亡。
她一愣,想到這段時日修行的功德之力。明白是其融入了身體中,有些心虛。
殷婉瑩也注意到了,但她沒有興趣去窺探她人之事,隻留下一句下次注意。
珠流璧轉,雲宛月跟着殷婉瑩學習了一個月,與苗寨中人逐漸熟悉了起來。将東西學的差不多了,殷婉瑩給她放了幾天假作為獎賞。
雲宛月在苗寨裡閑逛着,看到黎柒一臉悶悶不樂的揪着花,這段時間的互相教導,二人也算是相熟了,走過去自然的問着:“你怎麼了?”
黎柒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後放松了下來,一字一句慢慢道:“我官話說的不好。”
雲宛月安慰他:“沒關系呀,你是苗人,又不去中原。不用說好官話,會苗語不就好了嗎?”
黎柒更郁悶了,下意識切回了苗語:“可是大祭司過段時間要帶人去中原,官話說的不好不給去。而且,我說官話旁邊總有人嘲笑我,我擔心我喜歡的女子因此不喜歡我了。”
雲宛月這段時日也學會了苗語,聽懂他的話不困難。猜到那個女子是黎心,組織着措辭慢慢道:“别人喜不喜歡你,是她的自由,你擔心也沒用。而且,若真的喜歡你,也不會因為這個不喜歡你的。”
黎柒是苗寨裡的佼佼者,喜歡的女子也是苗寨裡的一枝花。其他的族人忌憚他,如今看他終于有一樣不擅長,說話不知不覺中過分了。
往日沒有人可以和他探讨這些,乍一聽有人跟他聊,抓住這個機會:“那會因為什麼?”頓了頓,又問道:“那會有很多人不喜歡你嗎?”
雲宛月歪了歪頭,她常安慰勸解别人,但這種愛情向也少:“從我個人角度,和以前身邊的女子與我所說,我覺得她們更在乎一個人對自己的心,以及他本身的閃光點。”
“至于不喜歡我嘛,那也有很多呀,錢财都有人不喜歡,更何況我還不是錢财。”
二妹妹?父皇?繼後?朝堂之中不是自己的一派?以及莫名其妙不喜歡自己的,應該挺多的。
黎柒若有所思,又問道:“你不難過嗎?雖然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但每次大家不理我的時候,我還是會有點孤獨。”
雲宛月見他心情好了不少,語氣也輕松了起來:“一開始當然難過啦,後來遇到了很多喜歡自己的人,别人的善意。再說,還有書院等等事情,也沒時間難過啦。”
黎柒想到他忙着練蠱的時候,别人找他反而還有點煩,認真的點了點頭:“我要回去好好想想,謝謝你。”
雲宛月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俊不禁:“舉手之勞,不必在意。”
待雲宛月回到院中,安樂拿着信件走過來,雲宛月看着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樣子:“但說無妨。”
“殿下,三月後您便及笄了。宮中要替您舉辦生辰宴,陛下已經過問書院您何時遊學回去了。”
雲宛月想到宮中壓抑的氛圍以及那群人,委實不悅,壓下心中煩躁:“傳信給夫子,說我們兩個半月後回到書院。”
她不喜歡過生辰。她的母後油盡燈枯彌留之際,因想陪着自己過生辰,強撐着,在生辰後的幾日撒手人寰。随即,她那位好父皇便娶了那位繼後。短短幾日,大喜大悲。
後來她才知道,在她的生辰時,她的父皇以她之名給外祖一家下了套,誅殺了她的外祖一家。成了母後死亡的,導火索。于她那位父皇而言,是帝王權術。可她,還是母後的女兒。她想,她是恨他的。
恨他以情欺騙母後,恨他利用母後外祖登上帝位過河拆橋痛下殺手。恨他任由繼後算計母後,讓母後死去。恨他任由雲宛卿繼後折磨自己,恨到執念過深時夜夜走在寺廟懸崖邊,問自己為何要死去而不是拉着她們下地獄。
這份恨,讓她因苦難想要自我了結之時重新站了起來。一開始,她的确是想要一死了之。但後來,她引空妄主持發現,利用了空妄主持的憐憫。她有愧,但不悔。
是空妄,是恩師,是安樂,是濟弱堂,是那些百姓,把她從懸崖邊、成為瘋子前拉了回來。
想起那些人,雲宛月心中苦悶被春風吹去,眼裡泛起笑意。走出院落,抓緊時間學習如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