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有人把我從水裡撈上來,流筝更是氣道:“明明是珍妃娘娘拽着我們娘娘一同落的水!”
“你看,珍妃娘娘手裡還握着我們娘娘的衣帶!”
這小妮子說話從不顧場合,雖在場全是女子,但我衣帶被拉了這種事能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嗎!
“你胡說,這分明是繡帕!”
玲珑氣急,忙去掏珍妃的手,掏出一看,确實是我的衣帶,頓時偃旗息鼓,不再做聲。
流筝将我裹了個嚴實就将我塞進步辇,步辇擡得飛快,不一會兒功夫就回了瑤池宮。
我又被她強灌了兩碗姜湯,她才肯作罷。
我躺在榻上,聽見簾外腳步紛亂,臨近卻又沒什麼聲音了。
隔着紗帳,隐約能看見一人站在簾外。
“誰?”我啞着嗓子道。
“孤來看看你。”
原來是王上。
“臣妾身子不便,怕是不能給王上請安了。”我索性背過身去,沒好氣兒道。
赫連喻時站在簾外沒有動作,說不準早已離開了,我也沒轉回頭,打了個哈欠就想睡覺。
隻聽輕歎一聲,他道:“今日之事,孤會查個清楚。”
“王上去看過珍妃娘娘了嗎?她和王上可是隔湖相望就能心安的情意。”
我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接着道,“我與王上可沒有這般情意,畢竟到如今,我都不知王上長什麼樣?”
他笑了。
他竟還好意思笑。
他怎麼能笑得出來!
“好生休息,過幾日孤再來看你。”
誰稀罕!我氣呼呼地翻了個白眼,沒搭他話。
晚些時候,我确實昏沉睡了過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坐在床邊,手指摩挲着我的臉頰,是熟悉的花香氣味。
他嘴裡念叨着一個我并不熟悉的名字,我努力想睜眼,可實在乏得厲害,沒有力氣。
再清醒時,已是第二日的午時。
流筝端來一碗苦藥,我仰着脖子一下子就灌了進去。
她接着道:“今日澧朝有人來使,娘娘要是身體還行,可以去前朝看看。”
“可知來的人是誰?”我拿帕子掖了掖嘴角,懶懶問道。
流筝搖搖腦袋,如何作答:“不知道。”
“算了,身子乏,不想去。”
我提不起什麼興趣,還不如睡覺。
我又睡了兩個時辰。
流筝候在床前同我說道:“太後娘娘邀您出席晚宴,說是晚間宴請女賓,您得出席。”
“使團中還有女官?”這确實稀奇,我有些疑惑。
“嗯嗯,說是兩個呢。”流筝替我梳妝,有些羨慕道,“澧朝女子人人都可讀書嗎?”
我想了想,點點頭,否則我腦袋瓜子裡的那些詩句是從何而來的。
我的臉頰上有一道疤,從眼角順至耳上,索性不是很深,能遮掩過去。
但流筝還是堅持讓我帶上面紗,她說是太後吩咐,怕女官見了我的傷,回了澧朝會亂說胡話,毀了兩國邦交,我就也沒拒絕。
她千挑萬選選中了一條珍珠流蘇面簾,說是和我今日的服飾很是相配。
這裡的傍晚,風大驚擾枯葉漫天,殘月如勾,已然挂在了天邊。
太後與月氏嫣長相有三分相,眉宇之間的傲慢倒是一模一樣。
澧朝來的兩名女官與我相對而坐。他們一人着紅色阙翟,是二品女官,一人着白色展衣,應是四品女官。
“二位女官器宇不凡,此乃人中龍鳳,若有什麼需要,盡管提出來,哀家定沒有怠慢的道理。”
太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對面兩人起身,也将杯中酒飲盡。
二品女官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便向我看來:“郡主近來可好?陛下對您甚是挂念。”
瞬間我成了全場唯一的焦點,臉上那道疤似乎在發燙,我啞着嗓子道:“多謝陛下挂念,我在這裡一切都好。隻不過近來天氣多變,臉上起了疹子,皮膚有些潰爛,實在是難以見人。”
“臉上的事可不是小事,可有醫侍看過?再不濟,使團的随行醫官也可以給郡主瞧瞧。”
女官很是恭敬,言辭懇切,“不知,太後王後會否介意?”
她并不過問我的心意,轉而去征求旁人意見。
古怪。
我心中疑惑,但準備靜觀其變。
太後表情并無異常,微微颔首以示認可。
緊接着就從殿外走進來一名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