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癱倒在地,眼睛來不及合上就沒了氣息。
他手中的那柄彎刀卷刃,中心位置有一個明顯的凹陷。
他必須死。
他看到宋觀棋的臉了。
但我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宋觀棋沉悶的問話。
“你把所有人都支開?”他拽着我,聲音斷續,頗有點諷刺的意味,“當真以為這處安全的很?”
冷汗涔涔,喉嚨幹澀不太能說話,我還是開口駁道:“本小姐是為了救你!”
他比我好不到哪裡去,手臂上的傷口汩汩往外滲血。
臉色更是白的吓人。
他冷哼一聲,卻是中氣十足:“在下感謝趙大小姐舍命相救!”
“那是自然。”我不落下風。
他無聲地翻了個白眼,撇過臉去。
我切了一聲,終于有心思來關心我的手。
很疼,感覺快斷了。
真恨啊!
止疼藥沒塞在身上。
我忍痛。
我平靜。
我不動聲色。
我準備起身回房。
“啊!”
不在我設想範圍,突如其來的疼痛,如洪水排山倒海。
我根本無暇遮掩,就痛叫出聲。
天殺的!
我氣地反身就是一腳。
他早有預料般地退了幾步,速度快的我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本公子大度,救你一回。”他不以為意地活動了下手腕,“不像某人總想着挾恩圖報。”
……
斜挑的眉,半勾的唇,得意的語氣。
每一個神情都能讓我跳腳。
剛剛那般悲戚的宋觀棋,難不成都是我自己給他安的情緒。
我怒目圓瞪,伸手就想去錘他,卻又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
算了。
本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默念幾句,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揪住他的衣領。
宋觀棋被我拉的一個趔趄,我也沒管他,把他扯回了房間。
“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再救你一命。”
我把他摁坐在桌前,提溜起藥箱摔在桌上。
他面不改色,把受傷的胳膊擱在桌上,随手拿起一個瓷瓶掂在手裡。
我忙裡忙外,他泰然自若。
我忿忿不平地奪過他手裡的瓶子:“這是毒藥,摸了會死人的!”
他沒和我針鋒相對,還認同地點了點頭。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斜了他一眼,隻聽他歎了口氣:“趙阿蠻。”
“我遠道而來,你……”
我一言難盡地看着他,然後把酒一股腦兒地澆在他的傷口處。
他爆發出殺豬般地嚎叫。
我緊接着把酒瓶遞到他眼前,安撫道:“你遠道而來,我請你喝酒了哦。”
他氣的七竅生煙,疼的滿臉通紅也沒法說話。
隻能用眼睛瞪着我。
我喜滋滋地眯起眼睛,給他敷了藥,又纏了紗布。
期間,他是一句字也沒哼出來。
嗯,可能是疼麻木了吧。
“你這樣子,回去該如何隐瞞?”我倒出幾顆止疼藥丸遞給他。
他睨了我一眼,額頭沁出的汗都快滴到脖子裡了。
我忍住笑道:“吃不死人。”
他輕哼一聲,這才不情不願地扔進了嘴裡。
“趙大小姐手眼通天,我都懷疑我這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他緩了緩,接着道,“你是不是早就算準了這處會有人來?還是說,是你故意暴露你的住處,引誘人來?”
我把藥箱合上,抻了抻脖子,打趣道:“聰慧!”
他的臉卻沉了下來,黑眸像是中藥熬煮凝結成的最後一滴。
我心虛地挪開視線,立刻轉移了話題:“你為何來此?”
話甫一出口,我就認命般的閉上了眼睛。
“我為何來此?”
他說的每一個字,中間都有停頓,就像是鈍刀子割肉一般讓我坐立難安。
“澧朝的和親郡主,在和親途中遭人刺殺,此事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你說我為何來此呢?”
“使臣來使的消息,半個月前就已經傳遍南北,你說說看,來使是誰?”
“皇長子殿下前幾日離開,難道他也沒知會你?”
明明就能夠直接戳破我的小心思,他卻非要拿話來堵我。
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
我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