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詫異道:“還有這樣的事?那是怎麼發現的呢?”
韓嬷嬷回憶着說:“賣小主子的是十多年前,北面有狄戎人攻打咱,城裡有幾家當官的被革職抄家,到處亂哄哄的,據說出事那家是個小官,被下了大獄,家裡主事的不防備,叫惡奴拐了小主子,幸虧那孩子機靈逃出來了。後來外敵給打退了,城裡也安生多了。至于那家賣小厮小丫鬟的,是個外地回京任職的官,一開始府裡總需要添人,官老爺以為自家運氣不好,沒給本地的土地爺好好拜佛。後來主家想買莊子,大管家到牙行打聽,偏巧一個私牙領着的人裡,有個前不久報亡、做粗活的小子,這才發現蹊跷。”
見小秀和知霜都是驚吓的表情,韓嬷嬷忙打趣道:“咱們府裡沒事,而且你們是在主子們跟前挂了号的,有什麼好怕。現在處處太平都管得嚴,不過是出了府,稍微留心下四周的情形,除此再不用擔心的。”
小秀聽了笑道:“我出府也是跟着嬷嬷你的,不會亂跑呢!”
知霜随着小秀嘻哈說笑着,心裡卻在吐槽:“什麼破世道,難道平民的日子,還不如官宦家大奴仆的日子安生!”,思索着“就沒有提升下自保能力的法子嗎?”
接下來的幾天,知霜暗暗琢磨,知梅自小身體不好,如果在現代,自然懂得需要鍛煉,而這時代的養生需要修養、要保存精力,如果我去跑步,一定會驚呆了衆人,覺着我是在耗費精力吧!知霜聯想到上次,在臨芷院外差點讓人抓住,定下目标:目前的體能狀況,想跑都是力不從心的,必須要鍛煉!
深秋的樟樹高大挺拔,枝葉茂密,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下斑駁的光影。遠望碧空,一排大雁往南飛去,偶爾傳來領頭雁的叫聲,更添一份遼闊。
妍慧靠着花廳回廊的欄杆,面前是粉彩六隔攢盤,擺放着切成小塊的點心和零食,有油炸面果子、芡實雪片糕、芸豆棗泥卷、藕粉桂糖糕、橄榄脯、糖酸棗。妍慧在攢盤裡挑着,間或揀塊糕吃,擡頭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滿足地舒了口氣。
餘嬷嬷陪在一邊,看她吃得好也很高興,說道:“還是韓姐姐了解姑娘口味,近來姑娘的胃口好多了。”
妍慧揀了一塊棗泥卷,嘗了一口,笑道:“這個芸豆棗泥的,比山藥棗泥的更細膩更可口。錦蕙最喜歡棗泥卷,給她送一份去。”又拍了下欄杆:“哎,錦蕙那天還說去龍華寺呢,自己有孕都不知,真是糊塗,哈哈。”
餘嬷嬷交代了紅杏,讓人給錦蕙送個提盒去,回頭見了笑道:“姑娘動作慢着些,龍華寺麼,以後再去就是了。”
站在回廊外的知霜,聽到龍華寺,心裡一動受到啟發,現時道教盛行,人們自上到下都流行修道,内練丹田養生,外練丹藥騎鶴升仙。
知霜想起前世的那場病毒,小區封閉隔離期間,大家紛紛學練八段錦、五禽戲這些傳統鍛煉方法,練起來動靜不大,正适合目前。還有瑜伽、身體核心運動,也是因為被宅家裡,需要減重跟着視頻練起來的,知霜越想越興奮:身份問題不知道努力的方向,先将體能訓練做起來再說!
灰蒙蒙的天色下,知霜背着包走在陌生小巷裡,兩旁的店鋪人來人往,很熱鬧。知霜不知道身在哪裡,前方的路模模糊糊看不清。不知不覺中,夜色降臨,彌漫起霧氣。人們紛紛地快步回家,仿佛一下子,四周就沒了人,隐約有“吼吼”的喘息聲從身後傳來。
知霜加快腳步,接着跑了起來,想遠離那聲音。聽着沉悶的“吼吼”喘息聲,知霜不敢回頭,猜測背後是個巨大的黑熊,或更大的野獸,知霜一低頭,後面怪物的陰影範圍越來越大,漸漸籠罩了知霜的腳、腿、身體。知霜吓得眼淚流淌,拼命奔跑,速度快到心口要崩裂的疼,還偷空想:看來體能鍛煉的力度還要加強呀!
跑着跑着,街道小巷沒有了,似乎跑在一條窄窄的山路上,左邊是高聳的山脊,右邊是黑黢黢的萬丈深淵,後面的聲音越來越近,知霜心裡很絕望:這是哪裡,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想大聲喊,喉嚨仿佛被掐住了發不出聲,腿也灌了鉛一樣的沉,她機械的拼命擡腿,往前奔跑。
知霜突然想起,近來的夢裡常出現這種“被追趕的恐懼”,心裡安慰自己:沒事,沒事,是在夢裡吧,隻是一個噩夢而已,醒來就好了!但是卻怎麼也睜不開眼。一瞬間後,夜色中霧氣更濃,知霜看不清周遭的環境,她忍住胸口憋悶的疼,仍不回頭地往前跑。
漸漸的,後面沒有聲音了,知霜又回到了人群中,卻覺着包好像越來越沉,偏巧有人靠近她左側,她忙閃開,感覺到左兜裡一輕,“糟糕,有賊,手機被偷了”。想去追趕小偷,卻被沉甸甸的包拽着,根本邁不開腿,她心裡竊喜“手機?我回來了,穿回到自己的世界啦?”
知霜猛地睜開眼,這次是真的醒了,扭頭看看窗外,是黑沉沉的夜,不知從哪裡傳來别人的鼾聲。半夜刮起了北風,将挂床帳的杆子吹到身上,正壓着胸,所以有點悶疼。知霜放下杆子,頭蒙在被子裡痛哭了一場,沮喪地想:如果能回去,哪怕是手機被偷了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