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鄉一邊撥弄水面一邊說，“我的姑娘，現在就别惦記着美了，你身子不爽利，拿金銀花泡泡，或許能消腫呢。”說完又道：“姑娘若是沒事就閉眼睛休息一下，我再去添些熱水給姑娘洗頭發。”

洗過澡天色見黑了，江星遙和靈鄉簡單吃了些茶點，便坐在榻上拿出她們的調研報告。這份市場調研報告，江星遙寫了很久，她親自出去考察過後，又讓靈鄉出去看了很多次。

現下她們能做的項目其實不少。繡品，吃食茶點和胭脂水粉，都适合她們來做。隻是短時間内容易上手的，卻隻有畫些式樣，賣去成衣鋪子。

“這樣雖然可以一次性得些銀錢，卻不長久。想要攢夠盤鋪子的資金，還差了很遠啊，”江星遙有些頭疼，“光靠你我二人，隻能做些小買賣，隻是我總想着将鋪子再鋪的大一些。”

江星遙擡頭，發現靈鄉似乎有話想說，于是問：“你若有事直說便是，怎麼如此猶豫。”

靈鄉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姑娘，你可記得我曾說過，我阿娘原是蘇州城裡有名的繡娘？”

“自然記得，你說你的刺繡很多是跟你阿娘學的。”江星遙點點頭說。

“是了，阿娘曾教過我很多繡法，有些我記得不真切了，但多數都還是記得的。”靈鄉說，“其實，我阿娘，還活着。”

“這你從未與我說起過啊，”江星遙有些意外。靈鄉很少會說她的阿娘，有時提起，也是很快就略過去了。江星遙一直以為這麼多年不見，她阿娘已然不在了，沒想到竟還在世。“那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要去尋你阿娘呢？”

“我阿娘，被我爹賣去了青樓。”靈鄉聲音有些哽咽，“我爹将我賣給人牙子，本也是打算賣去青樓的，聽說女子賣入青樓，比賣作尋常女使所得的銀錢要多些。隻是我又瘦又小，長相普通，青樓的媽媽覺得養我，日後也賺不得銀錢，不願要我。那人牙子之前許是得過我阿娘恩惠的，便咬牙少賺了些，将我賣到江府做事。”

“那後來呢？”江星遙問道。

“我十歲被賣入江府，于女使而言，不算年紀小了。夫人命我去服侍三姑娘，到了三姑娘院裡，大家都笑話我，院裡的婆子們和得臉的丫鬟們總是嫌我粗笨，便将我趕了出去，我在江府各處院子都做過些粗活的。

“再後來，姑娘病重，已經斷氣的人又活過來了。府中謠傳姑娘是被邪祟附體了，無人敢來姑娘院中做活，他們便派我來。我無處可去，隻得聽媽媽們的差遣，來服侍姑娘。”

靈鄉頓了頓，又接着說道：“當日我來姑娘院中，以為自己活不久遠了，便托府内一個同鄉，想讓他替我将我攢下的一兩銀子帶給我娘，結果他回來後，跟我說我娘已不在家中，銀錢也被我爹搶走了。

“當時我以為我阿娘定是不在了，偷偷哭了很多次。幸而姑娘待我好，我也不做他想了。許是那同鄉對我有些恻隐之心，前些時日他回鄉探親，又多方替我探聽，才得知我阿娘是被我爹賣入了青樓。”

“你希望我幫你救出你阿娘，對嗎？”江星遙握住了靈鄉的小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背。

“我知曉贖人出來要費很多銀錢，并不敢求姑娘替我做主。隻是我阿娘的手藝當真一絕，若我們可以将些精貴的繡品交由她來做，想必能賣出好價錢。隻怕城内貴人們若知曉這繡品出自我阿娘之手，會不願要的。”靈鄉說着便低下了頭。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江星遙對她說，“你的手藝已經很棒了，尚且不足你阿娘的十分之一，若你阿娘真的能與我們一道開繡坊，可不就是我們千金難求的大家！此事我記在心上了，我會想辦法，日後将你阿娘帶來與你團聚的。”

繡品生意有了些眉目後，江星遙和靈鄉又開始研究下一個項目。茶點果子這些女兒家喜愛的吃食，江星遙會做不少，但是遠遠達不到量産的地步。城中已有沁芳苑和五香齋這種有名的零食鋪子，同類品競争是不容易做的。

“還得有人手才行。”江星遙扶着頭說，“之前你去各類店面做了考察，他們的吃食可以供應的最高門第是哪裡呢？”

“奴婢去問過店鋪夥計，他們供應的最高門第是國公府和王府。但買賣不是常有的，聽說國公府和王府的貴人們，也是要看宮内流行的花樣的。如若能将茶點先供應到宮内，貴人們有喜歡的，宮外人自然就争相追捧了。隻是宮内的甜點是京城一絕，我們的茶點想入貴人們的眼，真是難上加難。”靈鄉說的頭頭是道，江星遙聽着眼睛都笑彎了。

“姑娘為何這麼看着我，是我說錯了什麼嗎？”靈鄉有些懵的問。

“沒有，我隻是覺得，假以時日多加提點，你也會是經商的一把好手。”江星遙笑着說。

“姑娘快别打趣我了，我哪裡懂得什麼，不過略識得幾個字而已。”靈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着說。

“你說前院有個手藝極好的廚娘，今日午膳我也覺得很不錯。不如你把她喊過來，我們一起問問她。”江星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