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遙和靈鄉差西城店内的夥計去城中各個商隊分号打探情況,意外的是所有的分号都關了門。
這讓江星遙的不安又加重了些,後悔平日裡隻與這個商隊有過往來,沒有再分散風險,多與其他運貨渠道合作。
靈鄉更急,她除了盼着扇面,還盼着她娘親的家書,扇面能否入貴人的眼,決定了她娘能不能被順利贖出青樓,可眼下連扇面都沒見到,更别提入貴人眼的事情了。
她眼裡含淚,拉着江星遙問怎麼辦,江星遙嘴上安慰着讓她别急,心中快速盤算着,來往于南北走貨的渠道,除了商隊,就是漕運和镖局。
景國的镖局大多服務于皇商,甚少與百姓接觸,眼下好探聽情況的便是漕幫。
她想了想,對靈鄉說:“我們先去漕運總站問問,就說我們有一批糕點和果茶,想運送到蘇州城,看看能不能走水路運輸。切記,要真當做有這件事,萬不可露出馬腳。”
“這有何可露出馬腳的,聯系漕運走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靈鄉不明白江星遙。
“尋常漕幫的漕運買賣都是些量大且好存放的貨物,像精巧些的糕點和果茶這種容易變質或壓壞的吃食,很少會聯系漕幫走漕運。況糕點和果茶這種東西,蘇州城的不比我們這裡差,幾乎沒有買賣的必要。”
“漕幫的大當家聽說性格火爆,早年做過些打打殺殺的事情,被下了大獄。跟着他做事的,幾乎都是他在獄中拜過把子且無家可歸的兄弟。”
“他為人仗義,卻也謹慎,許是他們的身份背景特殊的原因,定期會有府衙的人去監管,漕幫的漕運生意隻運貨物,不販消息,甚至連家書信件這種東西也甚少幫外人傳帶。”
“若他們知道我們是去打聽消息的,定不會與我們說實話。”江星遙解釋說。
“那若漕幫問不出來什麼,可如何是好啊?”靈鄉聽了眼淚又急的直掉。
“别怕,實在不行,我們再去求人。眼下我們最好自己把這件事情問出來,江熠答應與我們做生意,可我與他說是親兄妹,實在算不得親厚。”
“南街繡坊能開起來,是我們賺錢的根本,他答應我做生意的前提必須是他獲利,還是六成。若繡坊開不起來,以後我們再想求他做事怕是難了。”
“且你阿娘的贖金也全倚仗繡坊,我們還是謹慎行事為好。”江星遙邊說邊分析。
“漕運走水路,雖不一定知道蘇州城上京這條陸路的情況,但漕幫和商隊也算是同行,總會有些交集,保不齊會有說漏嘴的,我們兩個多留心些。
“前些日子我查賬,看到商隊張老闆的夫人曾差人來定過水晶果子,等下你讓千兒多準備些最近新研制的果子和烹制的果茶送去商隊老闆的府上,給女使和小厮們也備一些,就說是為了感謝夫人光顧生意。”
“張家的女使小厮們得了好處,總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千兒機靈,總能問到些什麼。如果這些都行不通,”江星遙若有所思的說,“那隻能去求江熠了。”
江星遙和靈鄉回到西城鋪子,讓千兒閉店,并安排店内的姑娘們将店裡的果子吃食和剛烹制好的果茶都打包,喚了馬車裝好。
江星遙拉過千兒,對她說:“你且親自跟着馬車去張家,将這些吃食都送去,就說是感念張家夫人光顧生意的。你是店内的糕點師傅,想來張家必定會有女使小厮接待你。”
“除了給張夫人的那份,剩餘一些尋常的點心果子,你拿給女使小厮們分一分。你此去隻一個目的,就是打聽張家商隊總站和分号為何今日突然閉店。”
“若是張家有事,問清是何事,若張家閉口不談,問問與張家往來的鄰居。記得打聽到消息不要回鋪子,直接回小院來。”
囑咐好千兒後,江星遙和靈鄉前往漕運總站。
漕運總站在碼頭上,江星遙和靈鄉到後,倆人緊緊拉着手不敢松開。江星遙也算見多識廣,可今日這場面她确實沒經曆過。
碼頭上搬搬抗抗之人都眉頭緊鎖,面露兇色,極少說話,她們兩個姑娘家,混在漕幫這群男人堆裡,屬實紮眼,也難怪她們一路走都有人盯着她們看。
靈鄉吓得要命,她攥着江星遙的手在發抖,江星遙用力回握她的手,心中給自己打氣,走在漕幫碼頭,就像進入九十年代古惑仔電影裡的場景,江星遙勸自己别怕,青天白日的談生意,漕幫大當家的沒必要喚小弟來對付他們兩個弱女子吧。
事實上她根本沒見到漕幫大當家的。
出來見她的是一個書生氣很濃的男子,他面龐俊逸,溫柔和煦,跟碼頭上那些臉上刺字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他介紹自己是漕幫大當家的弟弟,名為崔志恒,碼頭上的人都喚他崔二爺。
江星遙恭恭敬敬地行禮,開口道:“崔公子安好。我叫江星遙,在西城開了一家茶點鋪子,名為七裡香。”
崔志恒點點頭說:“這我知曉,西城七裡香名氣不小,價格公道,味道也很不錯。不知江小姐今日來所為何事?”
“我今日來,是想來問問漕運走貨的。”江星遙想了想說:“我們鋪子利薄,本就隻能勉強糊口。前段時日從人牙子那裡買了幾個姑娘回來做學徒,銀錢上有些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