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路走着,黑衣人越來越少,到主母的院子時,身後早已沒了他們的蹤影。江星遙進了雲家主母的院子,裡面伺候的下人也少,顯得有些冷清,倒不像是擺了宴席,反而像是進了一個灑掃幹淨卻無人居住的院落。
那婆子引着她進了正廳,讓她稍事休息後便出去了。江星遙将禮盒放在桌幾上,坐着等人來。進了雲家大門後,她什麼都沒做,除了跟人拌嘴吵了一架,就是坐着幹等。
不多時,一個孩童跑了進來,站在她面前道,“你是誰?”
江星遙看着對面男娃娃稚嫩的小臉,想來這是雲家那個五歲的幼子。她于是起身蹲在他面前,笑着說,“我是江星遙,你可以叫我星星姐姐。”
小男孩點了點頭,“你來這作甚?”
江星遙同他講,是他的母親要她來吃席面的。
“你說的不對,”那男孩打斷她,“我母親病了,從不吃席面,隻吃粥。我母親院裡也根本不做席面的。”
這下換江星遙震驚了,這小孩看着不會說謊,那便是剛剛的婆子在說假話了。
“那你母親現在在何處?”江星遙想了想,問那男孩。
“母親在卧房休息呢,天氣冷她變胸悶氣短,故而爹爹從山腳下的青石階開始,就鋪了地龍,你看到我們門外的花壇了嗎,冬日裡也是開花的。”那小孩一本正經地說着。
原是這樣,江星遙隻道是雲家氣派,卻未想到原是因着雲家主母身子受不得寒。
那小孩忽然說道,“你在這等不到我母親,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她。”
江星遙實在好奇,雲家處處透露着神秘,門外春意盎然,家宅内卻堪稱陰森恐怖,今日這個嬷嬷诓她來主母的院子,着實令人費解,她倒是當真想看看雲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于是她半推半就後,起身随這小孩一同往雲家主母的卧房走去。
雲家主母的卧房異常安靜,隻有兩個貼身伺候的嬷嬷守在床邊。見江星遙來了,那二人立刻拉下床邊的簾子,警惕地盯着江星遙。
江星遙趕緊自報家門,“二位嬷嬷,我是京都江家的女兒,哥哥是都察院佥都禦史江熠,我随兄長到蘇州參加采福禮。兄長原是要來拜訪,隻是蘇州之事還未盡,便讓我先來送禮。我剛剛在前院,主母院中的一個媽媽說主母請我吃席面,我這才跟着上來,不巧在正廳遇見了小公子,他引我過來的。”
江星遙坦誠相見,可那二人的神色卻更詭異了些,她們看着彼此,神情中的疑問江星遙盡收眼底。
“怎麼,難道那嬷嬷說錯了,不是主母要尋我來的嗎?”江星遙試探地問道,“我看主母睡下了,那我便回去吧,不擾主母清淨了。”
江星遙說着就想走,其中一個嬷嬷卻突然開口道,“姑娘既來了,沒有讓人餓着肚子回去的道理。姑娘想吃什麼,我差人去準備。”
江星遙聽了趕緊擺擺手,“怎敢勞嬷嬷費心,實是怕失了禮數,我才趕緊跟着上來的,擾了主母已是萬分慚愧。”
江星遙正說着,聽見門外有動靜,她回頭看去,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瞧着略長江星遙幾歲,面容清淡,周身散發着仙氣。江星遙看着她,微微有些失神,這姑娘眉宇間似乎流轉着不易察覺的惆怅,面上确是淡淡地笑。
那女子走到床邊看了看雲家主母,而後江星遙說,“江姑娘,一路辛苦。聽聞姑娘在蘇州城受了些委屈,現下可都大好了?”
她無甚表情,問候也如例行公事般,隻是聽着不像是在挖苦打趣江星遙,江星遙便也應着,“謝雲姑娘關懷,都好了。”
那女子眼波流轉了一瞬, “江姑娘果真如傳聞那般面容豔麗,冰雪聰明。”
雲如煙的話令江星遙有些尴尬,“雲姑娘過獎,星遙愧不敢當。”
雲如煙未再多說,而是低頭看着站在他二人中間的小孩道,“雲墨樊,書都讀好了?”
那個叫墨樊的小孩搖了搖頭,面露囧色。
“那便回去讀書,母親身體不适,你沒事别總往這跑。”雲如煙說着,讓屋内的婆子将墨樊送走了。
“江姑娘,如今天氣冷,我母親身子不适。父親在偏院設宴,離這不遠,江姑娘随我同去吧。”雲如煙說着轉身往外走。
江星遙想說算了就不去了,可雲如煙沒給她周旋的機會,她如今孤身一人别無他選,隻得跟着雲如煙一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