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就這麼平靜地看着對方,雲如煙忽而笑了笑,“聽聞京中的江家女兒,個頂個的桀骜,姐姐搶了妹妹親事,妹妹跑去做招搖營生。想是宅院地盤占的好,才将家中女兒都養的如此熱血。”
說罷她淡淡看着江星遙,“隻是姑娘如今可知自己是在誰的地盤?”
江星遙心裡如何不慌!
雲家江湖勢力龐大,單看今日家中江星遙見到的暗衛少說有二三十人。那還隻是在來偏院的路上,雲家宅邸占了半座山,家中不知養了多少死士暗衛。
加之雲如煙是毅王未過門的正妻,他日毅王登基,她便是國母,江星遙便是膽子再大,也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皇土這個道理。
見江星遙一時語塞,雲如煙忽然嘲諷地笑了笑,“你倒是對他一片癡心,敢在這裡放肆。”
江星遙本想開口否認,擡頭對上雲如煙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睛,她忽然覺得無趣,雲如煙既然都知道了,那她再裝下去也是很沒意思了。
她索性擺爛,“你說的對,所以你們到底把他藏哪了!他是毅王的兄弟,你未來不就是他嫂子嗎?小叔子在你家丢了找不到,你這個大嫂也是很沒臉的吧!”
江星遙一番狂悖之詞說的雲如煙目瞪口呆,雲如煙身邊的侍女聽了這話,立刻開口反擊,“閉嘴,你這市井婦人渾說些什麼!什麼嫂子小叔子的,我家主子與你們有何關系!”
“哦?你家主子不是雲家嫡女雲如煙嗎?怎麼,聖上和姚貴妃親自差人來下聘送的婚書,你們不認?”江星遙語氣挑釁,心卻狂跳不止,她不動聲色地在衣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隻盼着隔壁的席面上有八卦之人,能過來湊熱鬧,逼雲家交出清安。
就她說的這番話,雲家随便找個理由就能将她扔出去。
她知道這麼說就像被強行降智了一般,确實會讓人當她是個市井潑婦,可她依然決定為了清安豁出去賭一把。
雲家嫡長子早逝,幺兒尚且年幼,剛剛一番交談,雲如煙對自己的事了如指掌,江星遙便猜到雲如煙很可能與八皇子雲墨淵一起,幫着家主掌管雲尚蕭的各類事務。
這樣的女子從小在江湖中摸爬滾打,處事不驚,卻未必能在男女之事上平靜如水,江星遙故意激她,雖是下作,可她真的沒别的辦法了。
今日若見不到清安,江星遙便是要在這院子裡拼命的。
許是雲家太靜了,江星遙的吵嚷還真引來人了,她還在說着話,便見雲如煙身邊的侍女突然跪地行禮,雲如煙也有些拘謹地沖着江星遙身後喊了句,“父親。”
江星遙回頭,隻見一個中年男子迎面走來,那男子約莫五十多歲,身姿挺拔,氣度不凡,眼神與雲如煙如出一轍,平靜卻冷若冰霜。
他後走到雲如煙旁邊坐下,連個正眼都沒給江星遙,“江家女?”
江星遙沉了口氣,對這那男子行禮,“家主安好。我乃江熠之妹,受兄長之托,與蕭大人一同來家中拜訪。眼下蕭大人不見了,同行而來,我總要問清楚才是。”
“是嗎?”雲家家主冷笑,“你可知這是何地?”
江星遙沒搭理他,她心裡煩得要命,管你是什麼地方,若不是清安誰稀罕要來見你們。來了幹坐了這麼些時候,天都黑了,現在清安人不見了,我還不能問,好沒道理。
見江星遙不語,雲家家主接着說道,“天色已晚,小女安排你在家中休息,你不願便罷了,竟在她的家中羞辱她?”
江星遙實是聽不下去了,自她在蘇州城出了那檔子事,她的心性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脾氣也硬了起來,“家主好說笑!我帶着拜帖和禮品,奉朝廷欽差的委托而來,若你們不想讓我進來,丢了我的拜帖便是。”
“你們既收了,迎我進來,想是認我這個客的。可我來了您家中,在偏廳等了幾個時辰,又被暗衛脅迫去見主母,而後跟着雲姑娘到這,輾轉到天黑,飯也沒吃幾口,被你們溜得團團轉便也罷了,如今你們倒是把我軟禁在這了,還什麼都不讓問,否則就是沒規矩。你們雲家好大的規矩!”
屏風後面已經有些人湊過來看熱鬧了,江星遙想着要把水攪渾,于是鼓起勇氣接着說,“你讓我在你家休息,我同意了嗎?讓我閉嘴我便得閉嘴,世上哪有這般道理,便是敲了登聞鼓,去了府衙,官家也得許百姓辯駁幾句,你們雲家竟比官家權勢還大?”
雲家家主早知江星遙底細,她如今在這裡大放厥詞,手卻是抖的,瞧得出是在強撐裝老虎。靠撒潑打滾在雲家找人,她這辦法可不夠聰明。
唱大戲吧,江星遙認命地想,忽而又有些想笑,這可真是草台班子,她在這異世,當真是把上輩子的體面都用盡了。
江星遙心中又怕又氣,但依舊決定強撐到底, “我且問你們,蕭峰到底被你們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