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野,我代表那些受害者,謝謝你為我們帶來了正義。”
男人微微搖頭,看着祝頌,“别把我想得那麼偉大,我不是為了你們,我是為了我自己。”
“還有,檔案裡有些字我不會寫,你看不懂就來找我,但千萬别調亂了次序,我排了很久,你敢亂調了,當心我宰了你!”
祝頌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抹淡笑:“知道了。”
江知野轉身欲走,卻被祝頌喚住了腳步。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江知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眼神深邃地看着祝頌。
“我?”他輕笑一聲,“都是将死之人了,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要去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等着那最後的審判。”
祝頌眉頭微皺,看着江知野的眼神充滿了擔憂,“你不能再逃避了,江知野,你已經為了這個付出了太多,你應該為自己想想。”
男人看着祝頌,眼中閃過一絲柔情,他輕輕搖了搖頭,“祝警官,你知道我的,我這一輩子,除了為心愛之人而活,還能為什麼呢?”
“他現在不需要我了,我存在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祝頌心中一痛,他知道江知野說的是實話。
他的生命中,似乎隻有那個已經離他遠去的人,才是他真正的牽挂。
祝頌輕輕歎了口氣,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走吧,江知野,但願你能找到你心中的安甯。”
“那就好了,我的債還清了。”
“沒那麼便宜。”祝頌瞪了他一眼。
江知野笑了起來,笑容中卻帶着一絲苦澀。
男人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孤獨和落寞。
祝頌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
他知道,江知野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選擇了一條不歸路,為了心中的信仰和愛情,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江知野住的地方是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裡,樓梯間昏暗的燈光勉強照亮着狹窄的樓道。
沈确沿着樓梯一步步向上走,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原來,這段時間,小野過得并不好。
他早就該想到的,小野一個人在泥潭裡掙紮,沒有任何人的幫助,怎麼可能過得輕松呢?
男人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自己能為江知野做些什麼,但至少,他想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在面對困難。
沈确走到三樓,看到江知野的家門半開着,他輕輕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屋子裡一片昏暗,隻有一盞台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沈确皺了皺眉,環顧了一下四周。
屋子裡的家具都很簡陋,甚至有些破舊,但都被江知野收拾得幹淨整潔,桌上堆滿了各種瓶瓶罐罐和藥盒。
茶幾上放着兩個水杯,旁邊放着一個保溫桶,還散落着幾個空碗和一些吃剩的食物。
“這些藥是怎麼回事?”男人拿起桌上的一瓶藥,看着上面的标簽,眉頭緊鎖。
這些全部都是治療腦瘤和緩解疼痛的藥物。
江知野一直在瞞着他,獨自承受着這樣的病痛。
他早該知道的,小野這段時間的消瘦和疲憊不是沒有原因的。
沈确心裡一陣絞痛,他無法想象江知野是怎樣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一切,又是怎麼堅持着不讓自己崩潰的。
“你都知道了?”一道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她站在門口,背靠着牆壁,聲音有些顫抖。
沈确轉過身,看到祝頌安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地看着他。
“江知野呢?”
祝頌安低下頭,雙手攥成拳,指甲刺痛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江知野他……他最近身體不太好,記憶也有些混亂,嚴重的時候甚至認不出人來。”
“但是,他記得你,記得你曾經對他的好,記得你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也一直在努力幫你擺脫束縛,他不想讓你因為他而有所牽絆,更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沈确的心像被重錘擊中,他無法想象江知野在病痛和記憶的雙重折磨下是如何度過的。
“所以……他加入組織,也是為了保護我?”沈确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他的心像被撕裂開來,痛苦和愧疚交織在一起。
祝頌安點了點頭,她的眼眶微紅,卻努力不讓淚水滑落:“是的,他一直在努力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他想為你做些什麼,讓你能夠自由地生活。”
沈确的拳頭緊握,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自責。
他一直以來都在責怪江知野,怪他沒有告訴自己真相,怪他離開了自己,但他從未想過,江知野一直在默默地為他付出。
為他承受着病痛的折磨,甚至不惜加入危險的組織來保護他。
沈确的眼角滑落一顆晶瑩的淚珠,他伸手抹去臉頰上滾燙的液體,有些艱難地咽下喉嚨裡的苦澀:“他在哪?我想見他。”
祝頌安搖了搖頭,說道:“不見了。”
“不見了?”沈确愣住。
祝頌安的嘴唇動了動,想要再多說點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男人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祝頌安,仿佛她是在說一個荒謬的笑話。
“不見了?什麼意思?他去哪了?”
祝頌安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也不能說不見了吧,他經常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消息,我也不知道。”
沈确眼中的光芒瞬間熄滅,他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無力地靠在牆上,他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空洞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