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忘了嗎?我也和你一樣,世上再無親人了,我們的族人都死了。如今你再不要我,讓我去哪裡?讓我去哪裡呀?”
說完她幾乎拖着秦慕琅跪下了。秦慕琅哪裡拖得動她,便和她一起跪下,一起抱着哭。
李若松這才覺得小五爺不愧是女性之友,不插手是多麼正确呀。
兩人哭哭啼啼的被擡上了車,哭哭啼啼進了府。
唐芊芊聞聲趕來,大緻聽了一下,和她們抱着一起哭。
高老太太聽了一下,眉頭雖皺了皺,但見她們都全胳膊全腿的回來了,歎了口氣道:“哭就哭吧,小姑娘家家的。”
但她還是心疼兒子,看了看李若松搖了搖頭,看了看小五爺“你看着她們哭有什麼用,看你什麼樣子了,快回去洗洗再來。”
見小五爺沒動,“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快去洗洗去。”
見人都走了,她輕輕地對江家的道:“去祠堂,把張元容勸出來吧,她回來了。讓她也别折磨自己了。”
江家的剛要走,眼睛還紅着的秦慕琅攔住了她。
“高老太太,解鈴還須系鈴人,還是我去吧。”
高老太太和江家的都臉色一沉,她們提防的看着秦慕琅。
最後高老太太忍不住道:“小狼崽子(高老太太給她起的诨名。),得饒人處且饒人,人你也得了,給别人也留點體面,别死抓着不放。”
秦慕琅甩了她一個大白眼,(高老太太叫她這個名字,一般沒好事。好事求她,一般叫她小慕慕。)
“你也是個女人,明白這隻是個開始,要想它變成一個結束。我必須去見她,否則定有下次。”
高老太太見攔不住她,背後暗罵,“小狼崽子,自己小心被人吃了。”
秦慕琅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以自己的水平是震懾不了張元容的。所以在去祠堂的路上她一路自言自語。
“你可不要讓我丢臉呀,”
“幫幫我吧。”
“我們也算是有交情的。”
可不管她如何低聲吸氣,如何苦苦哀求,都石沉大海。牧雲格沒有絲毫的反應。
眼看着祠堂已經快到了,香燭濃烈的氣息越來越濃了,秦慕琅終于放棄召喚牧雲格這條神龍,決定自己獨自作戰。
可她剛推開祠堂的門,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一種僥幸之感讓她舒了口氣,但很快她又覺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如今找不到發洩的對象讓她憤恨。在祠堂轉了轉。卻被一人喚住。
“哎呦,這不是秦姨娘嗎?在找我家夫人嗎?”
秦慕琅擡頭一看,原來是張元容房裡的杜鵑。她并不想在她面前承認什麼,所以轉頭就想走。
杜鵑似乎并不想放過她。她這是故意在這等着她呢。她要替她小姐報仇,奪回夫人的尊嚴。
晨光微明,柔弱的光線穿透祠堂燭火的煙塵。
張元容歎了口氣,“又一天。”
她跪得雙膝已經失去了知覺,但腰闆還是挺得直直的。此刻與她對視的是李氏先祖的牌位,他們沉默肅穆,冷冷的看着她。
她心下一虛,眼睛避開了,腰闆也是一虛,有些癱軟。
突然一雙溫柔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腰,還拉起她的胳膊,把她一把拉起。
她擡眸,卻見耀眼刺目的陽光。她被刺得眼睛生疼,卻還是努力睜着眼,看向他。
她知道是他,是他那熟悉了十多年的味道。她的淚不争氣地流下,想一頭撲到他懷裡。
扶住她後,他卻急急的問:“是你勸了你舅舅?”
這話如一盆子冰水把張元容澆得涼透,她歎了口氣。
她很想編個謊話,認了下來,讓他感激她,讓他覺得對不住她。
但她很快看透,他終究是為了她,他的心裡隻有她。
搖頭苦笑了許久,道:“舅舅哪裡會聽我的。我聽舅舅的意思是,她說服了舅舅。”
李若松顯然不信,疑惑的看着她。
他不信她,張元容突然有種半輩子都錯付了的悲涼,淡淡道:“她回來了吧?你何不親自問問她。”
他的臉色有一絲不容察覺的苦澀。
張元容突然感到一絲不尋常,她吃驚地發現,那麼黏膩的兩人也各有秘密。
她冷笑了一聲,擡頭欣賞他的苦惱,卻驚訝地發現他滿頭滿臉的木屑,灰塵,類似醬油的東西粘得他頭發全是。
她不也顧不得髒了,上手便替他理。可剛碰到他,他卻退了一步。他的眼睛明顯在顯示他們之間的距離。
這一退,讓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比起尴尬,她内心幾乎狂怒。
可對面的人卻恭敬無比的作了個揖道:“不管怎麼樣,還是多謝夫人,沒有夫人,舅父如何能放過我家,放過她。我替她謝過夫人。”
他說完擡頭看張元容,他本以為張元容會面色微霁,卻發現她還是冷冷的。
便又一揖道:“夫人說要給她請罪,太擡舉她了。她這人,有人擡舉她,她會不知天高地厚的。夫人終究是夫人,哪有給她賠罪的道理。”
這話說的明面極向着張元容,甚至有點故意踩着秦慕琅的樣子,算是李若松的故意讨好了。但李若松卻忘了,他這話裡對夫人是客套,對秦慕琅雖處處踩着,卻顯得更為親近。
張元容内心滴血歎道【我若外人。】還了李若松一禮道:“那我退下了。”
杜鵑扶住她退出祠堂,她忍不住還是回頭去看他,低聲吩咐杜鵑道:“不必扶我了,你回去,看着點環兒,他畢竟小,服侍的不仔細。”
杜鵑氣不過,沒有聽張元容的,去幫着環兒,而是折返到這裡等着秦慕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