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娜咬下油條的一刹那,發現這個油條炸老了,她都嚼不動。苦了後牙,還需痛苦地研磨,才勉強吞下。這還要什麼毒物,就這,能把老頭子本已岌岌可危的牙齒徹底搞沒了。
本着一顆尊老愛幼的心,吉娜把油條默默的放在自己的面前,她包了。
很快她瞟了一眼高老太太,發現她在咬了一口最愛的煎餅後,面色開始凝重。她雖默不作聲,但是吃的速度明顯慢了,最後都剩下了。
還好粥還算沒出大錯,到最後整個飯廳都隻聽到吸粥的聲音。
牧雲格是個敏感的人,她自然看出了自己廚藝的成績。但她并不感謝沉默打分的他們,特别是吉娜。
“你一個大小姐,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再說,最近她都不怎麼做了,你幹嘛要攬着做呀。”
牧雲格冷哼了一聲,她此生得意,沒想到這兩日受挫來得如此頻繁。
“其實,你也不必學她,你和她不同。你有你的好,她有她的好,你們不一樣。”
吉娜的話無疑是這兩日最大的打擊,她的努力如陽光下的泡沫炸裂地無聲無息。她何嘗想做她,她何嘗不知自己的好,但李若松愛的是她,她不得不努力變成她,取代她,成為她,才能獨享他的寵愛。
這麼努力都不行嗎?她此生第一次感到一種無力。
……
和她一般無力的是在軍營暫住多日的李若松。江甯眼看着他胡子拉碴,唾棄道:“府裡有嬌妻美妾,你卻窩在這個,搞成這副摸樣。”
李若松摸了摸自己已經紮手的胡茬,“最近事多。”
“多個屁,明顯新濟國沒戲了,誰有陪着你操練呀。”江甯揶揄道。
“他們反了!”李若松明顯急了。
“你該學學你家三爺,你看看人家,雖功名丢了多年,可人家孩子也一籮筐了,美妾也沒斷過。更别說那煙柳巷裡的相好了。”
李若松冷哼了一聲作了回答。
“你别不服氣,我聽說人家最近天天躲在他夫人的房裡,門都不肯出。”
“等等,你說什麼,他夫人?唐芊芊?”
“我娘說的,唐芊芊見他落水後也沒什麼事,本是要趕他的,他就一會裝咳嗽,一會說發冷,死皮賴臉地賴在那就是不肯走。”
“然後呢。”
“你還不了解你弟弟,他那德行,還不吃了唐芊芊。”
李若松突然替他這個弟弟感到一絲高興,“你别說,京城那件事後,他還頭一次得了機會。”說完,他嘴角彎起,想起和秦慕琅一起制定社死計劃的那個夜晚。
還是她有辦法。
但很快她否決了秦慕琅,不,是牧雲格,要不是她的殺心,一切也許達不到今天的效果。
想到這兩人,他苦笑的搖了搖頭。“有酒嗎?”
“大白天,你喝什麼酒?”
“你不說新濟國沒戲了,我喝個酒怎麼了,還不能讓我借酒消愁一下啦。”李若松的愁還真不是酒能消的。
新濟國之事讓他顔面盡失,他本想躲個溫柔鄉也不錯。但回頭一看溫柔鄉變了顔色。
是,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身體,一樣的溫度,但終究不是她。
他不是不喜歡牧雲格這朵帶刺的玫瑰,她聰慧,果敢。雖一心報仇,多次設計于他,卻也幫他很多。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欠她太多。所以就算他知道牧雲格奪回身體,欺騙他,他也不敢當面揭穿。
何況,昨日的她明顯不同,盡地讨好和溫柔,讓他差點認錯。不,他沒看錯,那眼底的情絲不假,但他實難回應。
畢竟這是她的身體,秦慕琅才是闖入者,他有什麼道理,讓她還給秦慕琅身體。
所以他躲在軍營裡,不想見她。
江甯雖不理解對自己要求嚴格的李若松為什麼大白天要喝酒。但他還是給李若松拿了一壇好酒。
喝到酒的李若松終于問了一句,“她,怎麼樣了。”
江甯聽了,愣了好久,不知他問誰。但一想,一定問的是他的愛妾,便回道:“老樣子呀,我娘說昨天還做了一大桌子早點。就是……”
李若松喝了一大口,“就是怎麼了。”
江甯遲疑了一下,覺得還是原話複述比較好,“我娘說,秦姨娘廚藝大不如前,那一桌子,就粥還勉強喝喝。老将軍和老太太想着她定是許久沒做了,也沒說什麼。”
李若松一絲苦笑後又喝了一大口酒。
“吉娜最近也怪怪的,以前你看她沒大沒小的,你都不放在眼裡,最近恭恭敬敬地,老太太都快不認識了。”
“主子換了呀。”李若松輕不可聞的答道。
江甯自然沒聽見,陪了他一杯。
一杯又一杯,月色襲上枝頭,夜沉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