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琅吹熄了燈,一縷青煙袅袅升起,她眼眸追随其擡至窗外,一輪明月高懸在寒夜裡。
感到一絲涼意的她雙臂曲抱起來,摩擦着上臂給自己取暖。
突然身後一人提着一件厚厚的外袍罩在她背上。秦慕琅回頭一看居然是沈守玉。本能地把那件男人的外袍卸下,還給他。
沈守玉看出來她甯願凍着,也不接受自己的好意,略有些生氣。把卸了一半的外袍提起,用力蓋在她身上。
秦慕琅覺得反複這樣有些刻意了,便勉強受了這份好意。
“下次,别再自作聰明了。”
“不知你在說什麼?”秦慕琅嘴上雖這麼說,聲音明顯沒了底氣。
“那麼明顯的藏頭詩,隻能糊弄那隻知三國的小西将軍,卻騙不了那個姓蘇的和尚,他可是在中國待了很久,吟詩作賦都不在話下的。”
被戳破的秦慕琅神色慌張地轉頭看他,“你?”
“我讓沈和撤下了你的信。”
秦慕琅氣得跺了一腳,轉身便要走。
“你不怕死嗎?若按你信中所寫,你這是把你我的性命都置于懸崖之上。”
“我們在這裡本來就是懸崖之上,與虎謀皮。沈将軍若惜命,我自己去便是了。”她說得決絕,神色十分堅定。
沈守玉剛讀懂她的藏頭詩時,本想悄悄一撕了之。但他覺得,這女人能這麼寫,定是明軍早做的計劃。
他沒想到,這一個女人居然有如此膽魄。若她一女子都敢,他一男兒怕什麼呢。
沈守玉走到她身邊,歎了口氣道:“我給了錢的,信在姓蘇的和尚那裡被撤換了,但送去明軍大營時,會原原本本的寄到的,你放心。”
秦慕琅神色中的怒火熄滅了。她有些後悔沒有早早教李若松摩斯密碼或者漢語拼音。詩寫得那麼明顯嗎?怎麼連沈守玉這種不學無術的都發現了呢。
她這般想,便擡眼看了看,他還立在窗邊,迎着月色的臉蒼白,透着憂郁之色。
這讓本就心軟的秦慕琅有了一絲愧疚。“我認床,床鋪讓給你吧。”
沈守玉聽出了她平日裡嬌小姐的做派,和隐隐的讓步,想逗逗她,“床鋪本來就是我的。”一邊說,便一邊搶着去床鋪躺下了。
他這一趟,才發現似乎有些不對。掀了床簾看她,才發現她已經找了個離床最遠的椅子打算坐着睡下了。
沈守玉逗得正起勁,隻能讓人跑了,“我的護身符怎麼能離開我那麼遠,萬一你偷跑了怎麼辦?”
秦慕琅一聽,氣得抱着外袍故意坐到他床邊的椅子坐下。
“我夜裡打呼磨牙,做了噩夢還會亂叫,你可别被吓到。”
沈守玉一聽,笑得差點露餡故意拿被子把頭臉都蒙了起來,算是做了回答。
氣得秦慕琅狠狠的踢了桌子腿,卻很快發現最疼的居然是自己的腳。
抱着疼的腳,故意大聲得哎呦了很久。
沈守玉頭埋在被子裡,笑得快岔了氣。
這麼有趣的女人一起死也行。
……
“你不可以去。”
李若松一進宋應元的帳内,便聽金元在吼。
金元此時臉漲的通紅,什麼禮節,什麼涵養,此刻被他通通抛擲腦後,人直接站起身來,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表達着他的憤怒。
他見李若松茫然的看着自己,才反應自己的失态。但仍對着宋應元道:“将軍乃明軍的主心骨,怎可以以身犯險。”
宋應元幹笑了笑,眼神堅定的回答道:“我心意已決,先生不用勸了。”
金元聽後,氣得甩了袖子,走出帳外。
李若松本想拉住他,卻發現連他的袖角都沒摸到。
宋應元見他來了,緩步走到他面前,遞給他一沓書信。
李若松走到燈下,匆匆掃了一眼,氣得把書信重重地扔到地上。
“你要和他們和談?”
宋應元緩緩回到自己主位上,淡淡道:“人家誠意滿滿,為什麼不談?”
“要談你自己談便是了,喊我做什麼?”說着李若松便要走。
“不仔細把信看完嗎?”宋應元眼睛露出一絲狡黠。
李若松看到那份狡黠後,覺得有詐,俯身去取,“有什麼可看的。”
剛打算送還給宋應元,他突然定住了,有一封随行的書信露出一角,那字他熟悉不過了。他立刻把那份書信抽出。怼到燈下細看,果然是她的字。
“她在平城?”李若松激動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