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陽光融融的照入灰暗的室内,褐色的家具全都染上了金色。桌案上昨日沒看完的奏折不同,本白的紙色染了五彩斑斓的光,甚是絢麗。定睛一看,原來是放在一旁的發簪折射的光。
這是她的舊物,宣記得是他十五歲送她的,金絲做蕊,珍珠做了内瓣,純白的貝母做了外瓣的梅花樣式。一旁綴了翠玉做的葉子和碧玺做的花苞。那是她丢下的,如今金色的钗尾已經被宣磨的光亮,但卻再也尋不到她的發絲了。
光暈的朦胧中他突然見一曼妙的身影,顫抖着慢慢扶起他。
宣自從一病不起,嘴就一直緊閉,沒人敢撬開他的嘴喂藥。這讓他越發沉疴病榻。
這個人淚水漣漣。讓宣的臉頰感到一陣清涼,他不耐煩的緩緩睜開眼睛,居然一眼看到了她。
宣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顫聲喚了聲:“金希。”
金希激動的淚水滴的更急,嘴裡忙回應道:“是我,陛下,是我。”
宣用他殘存的力氣,扯了扯她的衣袖,頭順勢倒在她的懷裡。金希把他拉的和自己更近些,她低頭親在他頭上。
金希的淚終于止了些,“陛下,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平城的太陽終于升起,把這對終于重逢的戀人裹在其中。許是陽光太過刺眼,金希收細了眼睛,撫摸着宣的發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回來了,我要奪回我的一切。”
……
這段秦慕琅沒意見,這和她本來設計的也差不多,但她設計得要曲折些,“會不會太直接了,回來是不是太突然了,你這沒有鋪墊。”
宋應元擺了擺手,“别浪費時間了,再浪費下去兩條人命。”
……
宣醒來沒幾日,金希便迎來了李皇後的的召喚。
金希款款坐定,李皇後先冷眼看了看她,剛想張口。金希卻搶先一步,“我不過在宮外養病數日,沒想到陛下成這個樣子。我聽聞後不得不趕着回來。”說着她咳嗽了兩聲,一手拿着帕子捂了口,另一隻手按着胸口,西子捧心也不過如此。
李皇後沒想到她能那麼掩耳盜鈴,冷笑道:“金貴妃什麼時候出宮養病的,我怎從未聽人說起。”
金希知她有此問,淺淺一笑,“王京城破前,不是李皇後命人告訴我,我的母親染病甚急,讓我速速出宮回家探望母親的嗎?”
李皇後一凜,當時的确是她騙了她。如今她這番提起明顯是在點她,李皇後如吃黃蓮被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許久漲紅了臉道:“那我們一路北上,你又再哪裡?”
金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搖頭笑了笑,“我探望重病母親後,自己也染了病,自然不能回宮。便随着金氏一路北逃。近日聽聞陛下重病在床,我不顧自己尚在病中前來探望有錯嗎?”
……
秦慕琅看到這段台詞氣笑了,拍着台本對宋應元道:“你當大家是傻子嗎?誰會信?”
宋應元高傲地拿起台本,“我本來都沒設計這段。強者無需辯解,隻要金氏家族在朝堂站穩,她說什麼都可以。”
秦慕琅氣的七竅生煙,“你這是愚弄觀衆,愚弄百姓。”
宋應元伸手摸了摸秦慕琅的腦袋,帶着寵溺疼愛道:“沒想到你如此單純。”
秦慕琅厭惡的躲過他的手,“你可以愚弄百姓,禁言百官,但李皇後不傻。”
宋應元笑而不答。
……
李皇後聽了金希的謊言笑了,她沒想到這女人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便直接挑破道:“坊間傳聞金貴妃在王京陷落後便落入日桑将領之手,幾經轉手,是他們争搶的玩物。”
金希默不作聲了,她冷冷的看着李皇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吃人般。心生了懼意的李皇後由懼轉怒,重重一拍桌子,“金希你好大的膽子,還打算诓騙我和陛下嗎?”
突然金希站了起來,急急的朝李皇後身後奔去。
“陛下,你怎麼來了?”金希埋怨道。
李皇後還沒來得及轉頭,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一邊咳着一邊低沉的呵道:“什麼诓騙?”
李皇後急急地轉頭已經晚了,金希已經扶起了宣,向她面前走來。
李皇後很快換了跪姿,轉了身,隻是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皇後,中宮之主,該寬仁尊貴。為何你促狹至此,惡意中傷金貴妃。”李皇後聽後,後牙咬得咯咯作響,剛想張口反駁,卻見她的陛下喘着粗氣指着她道:“你父親我的老師,文壇一代宗師,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出口成髒的女兒。”
皇後氣得已經想掙脫站起來了,卻被金希一把按住肩膀,跌坐下來,“我怎麼被騙出宮的,皇後娘娘你心裡清楚。都挑破了,大家都難看,你也不希望追究吧?”
這話如一盆冷水把李皇後澆了個透,她瞪着金希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希卻朝她嫣然一笑,扶着宣走了。
……
秦慕琅眉頭擰的厲害,宋應元伸手去戳她的眉心,被她一手打掉了。“我們那邊的男子多少還有些在意女人的過往,國主宣他就那麼不在意?”
宋應元噗的一聲展開了扇子,用扇子遮住自己半張臉,演了一把猶抱琵琶半遮面,道:“他在意,但是他不能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