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腳愣神的功夫,胤禟餓虎撲食強抱住了绮羅,一手一邊地抓住了她的胸,绮羅的五官瞬間皺縮到了一處。
我……
話本裡許多纨绔調戲良家的橋段,我自己也沒少臆想過英雄救美的情節,但待事情真擺在了我眼前,我卻生了遲疑。
胤禟是我九弟,已到了成家的年歲,偏去歲大秀挑揀完了一應參選秀女,一個看中的都沒有。
我做為兄長,既知道兄弟有意某個格格,該做的就是成全,而不是将兄弟當采花賊拿,更别說绮羅跟胤禟還是表兄妹——即便绮羅現在大叫救命,明确表示不願意,我也不能露面。
婦人的名節重于性命。皇阿瑪每年都旌表許多為男子多看一眼,多說一句就以死明志的烈女節婦。
绮羅為胤禟輕薄了身子,吵鬧出來,不說死路一條,終歸是沒了臉。
許是绮羅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抿緊了嘴死命掙紮。
混亂推搡中,绮羅踹中胤禟胸口,胤禟“哎呦”一聲松了手,绮羅拔腿就跑,為一旁壓陣的張啟勇拎住了後脖頸子。绮羅掙紮,胳臂肘撞到張啟用,疼得五官皺縮到一塊不算,還撞出了袖袋裡的物件——兩個金色酥餅跌落山石道上粉身碎骨,跳出無數的芝麻粒。
張啟用跟高無庸一樣都是内廷暗衛,一身橫練鐵布衫可以替主子擋刀。多半張啟用也沒想到他這身功夫還有撞碎酥餅的一天,太陽穴很跳了兩跳。
“死丫頭!”胤禟揉着胸踩着餅渣走向绮羅。
“敢踹爺?”胤禟擡腳踹向绮羅,我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似我等鳳子龍孫,不說挨窩心腳了,但凡身體磕碰一點,都能叫奴才抵命。
更别說胤禟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
“绮羅!”
出乎意料,胤禟壓根沒踹绮羅。我睜開眼,入目胤禟色迷迷盯着绮羅胸口的醜态。
胤禟這是,我心歎一口氣:色欲熏心,甚至于忍下了窩心腳。绮羅面貌或許普通,身段卻似西洋婦人一般驚心動魄。
“張啟用,”胤禟目不轉睛地吩咐:“你替爺在這兒守着。”
“嗻!”
張啟用松開了绮羅。绮羅轉身想跑,胤禟一把扯住她的發辮呵斥:“還跑?”
绮羅吃不住痛,痛苦地抱住了頭。
上書房的功課裡每日都有一個時辰的武功,由師傅傳授拳術、鳥槍、刀劍、火器。绮羅一個格格,年小力微,何能是認真起來的胤禟的對手?
绮羅再一次為胤禟抱了個滿懷。我失落地看向腕上的念珠:绮羅為胤禟這般輕薄,即便不能嫁給胤禟,我也不好開口讨了。
“九弟!”胤禩的适時出現喝止住了胤禟的祿山爪。
“八哥!”胤禟松開了绮羅。绮羅抱着胸躲到了山石後。
“九弟,”胤禩誠懇勸說:“你若喜歡绮羅,便該等至後年開春,選秀時請宜妃娘娘指婚才是。”
“誰會喜歡這個醜八怪?”胤禟不以為然地笑道:“随便逗她玩玩罷了。”
随便?我審視胤禟:圍追堵截,前後埋伏,忍下窩心腳,這若叫随便,那正經該是怎樣?
“八哥,”胤禟挽着胤禩的胳膊離開:“戲唱到那一出了?”
胤禩同胤禟走了,绮羅失力地倚坐在假山石上嗚咽落淚。
禮法如此。女孩兒最要緊的就是名聲。對绮羅而言,最好的結果就是如剛剛胤禩所言,嫁給胤禟。
但如此一來,看着绮羅抽噎得顫巍巍的烏亮發辮,我掐數腕上的數珠歎息:我必是得敬而遠之了。
哭一刻,绮羅擡手擦臉,抹了一手的胭脂。省起自己的手絹,绮羅起身去找。
绮羅的辮梢随着她的動作悠悠地離了地,貼伏着跟她的胸一般翹挺的臀垂懸在空中簌簌顫動,顫得人心裡癢癢的,恨不能一把扯住。
不怪胤禟荒唐,我苦笑自嘲:我亦是半斤八兩。
……
抽抽噎噎的绮羅不止撿回了手絹,還找回了踢飛的兩隻花盆底。坐在山石上,绮羅拍幹淨襪底的泥土,穿上了鞋。
把染成紅色的手帕塞進袖袋,绮羅将發辮拽到身前拆散打開,又摸出荷包裡的小梳子。
能想到梳頭,不叫人看出破綻,我覺得绮羅心思挺缜密,其人遠不似請安吃席時表露的木讷愚蠢。
或許绮羅隻是不得人教,不善妝扮言談交際應酬而已。
越想越以為然——郭絡羅太太若真是個好的,何能連基本的作客禮儀也不教绮羅,任憑她失禮丢人?
就是故意為之。
辮子拆散到發根,沒法拖到胸前。绮羅不得不一手壓着辮子根,一手抖散發辮,捋順。
看绮羅十根雪白的手指似彈琴撥弦一樣在黑發間輕盈跳動,待她辮子拆散,我已然口幹舌燥得不能吞咽——隻理個辮子就能撩動這樣的風情,我不敢想:這要是……,那還得了?
……
辮子拆散了必是得梳,頭發梳通了得再編。
绮羅編好發辮,自顧走了。我卻是在原地立了好一刻,方調服好身心,能夠邁步。
幸而身邊就隻一個高無庸,不然,哎,萬惡淫為首,論迹不論心。我不是胤禟,什麼都沒做,甚至于绮羅都不知道我在,應該,應該不算犯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