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切脈後開了一張柏子養心湯的方子,一會兒绮禮請的醫生也來了,開了同樣的方子
放下兩張方子,我告訴高福:“兩張方子既是一樣,便照绮三爺的方子抓吧!”
……
院子出來,胤祥告訴我:“四哥,绮禮賣畫,名利雙收,加上兩榜進士這個硬邦邦的金字招牌,聽說八嫂跟宜妃商量怎麼跟惠妃提把玉容指給绮禮。”
哦?绮禮娶玉容,我合計:郭絡羅氏跟納蘭氏聯姻,可以增進宜妃跟惠妃,胤禩和胤褆的關系,符合绮霞和宜妃的利益。
我點頭:“确是宜妃、八弟妹的做派!”
“四哥,您說绮禮會答應嗎?”胤祥猶豫問我。
什麼意思?我看向胤祥:宮裡指婚,绮禮還能抗旨不成?
“我就是覺得绮禮是個有主意的。比如郭絡羅家就他關心绮福晉。”
“或許吧!但再有主意,他在郭絡羅家說了也不算。”
绮禮但凡說話管用,郭絡羅家何至于對绮羅不聞不問?
胤祥默,我也默默思索。
绮禮到了成家年歲,但等绮禮娶了親,過府來送節禮,探病的就該是他媳婦了吧?
自古女子出嫁從夫,孝敬翁姑。
到時候即便我不想認绮禮這門親,也不能阻止他媳婦隔三岔五地來探視绮羅,送東送西。
這可是麻煩?
特别是玉容還姓納蘭,是太子外叔公索額圖的死對頭,納蘭明珠的孫女。
送走胤祥,我告訴高無庸:“去了吧!”
雖然不舍,但必須在胤禟瞧到绮羅真實樣貌前除了绮羅,不然天知道願意花五千兩收一張觀音圖的胤禟會幹出什麼來?
自古有錢能使鬼推磨。
似昨兒我府後院鬧一回賊已經夠了,我可不想以後三天兩頭的家宅不甯,口舌紛擾。
何況绮羅這樣活着也是行屍走肉,了無生趣。莫不如早死早超生,重新投個好胎。
再有她在,以春花的忠心必不肯丢下绮羅服侍十三弟去。我既應了十三弟,自是不能食言,當盡快将春花送去。
自康熙三十七年八月到今天,康熙三十九年八月,正好整兩年,我望着架子上的梅瓶告訴自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绮羅色相再好,終是虛妄。
兩年了,我沉迷绮羅色相兩年,實該揮慧劍斬情絲,般若自在。
無視高無庸的怔愣,我繼續告訴:“藥房抓藥後,将方子和藥都拿給春花,使她自己煎藥去!”
徹底撇清我府藥房跟绮羅病逝的關系。
……
記着绮禮買房置莊子這個茬,我吩咐高福:“打聽一下绮禮的莊子打哪兒買的?”
爺也想置莊子。
……
傍晚時候,高福來回:“爺,奴才打聽下來,绮三爺名下沒有田莊,他今夏六月花費三千兩銀購置的莊子,戶頭寫的是绮主子的名。”
“什麼?”我聽糊塗了。绮禮的莊子寫绮羅的名字,那不就是绮羅的嗎?
“回爺的話,奴才使人去莊子所在的大興縣查了存檔,绮三爺購入莊子後随即以添給绮主子做嫁妝為由,換為绮主子的戶頭。”
我怔住。
女方陪嫁田莊曆來是作為前擡嫁妝吹吹打打擡進夫家。陪嫁女孩兒田莊不告訴人,無異于錦衣夜行。
但從婦人妝奁經官的手續來看,绮禮這麼做并無問題。
三千兩的田莊,一年收益少說也得兩百兩,如此即便绮禮出了什麼意外,也足保绮羅今生衣食無憂。
绮禮為绮羅的打算可謂面面俱到。就可惜,绮羅吓傻了,我為息事甯人,再不能留她。
白費了绮禮的這片心。
……
晚飯後來上房,琴雅問我:“爺,聽說今兒十三弟來了,還去了绮妹妹院子!”
琴雅這是挑禮十三弟沒來瞧她這個嫂子?
連上昨兒,還是兩回。
“嗯,”我點頭,順口告訴:“十三弟瞧上了绮羅跟前的春花。”
這沒什麼好隐瞞的。待绮羅事了,發送春花還得琴雅經手。
“原來是這樣!”琴雅恍然:“爺放心,奴才知道怎麼做了。”
我點頭。
去了我跟擡夏花一樣擡春花為格格的擔心,琴雅已沒必要再對春花趕盡殺絕,指使高福誅殺春花。
绮羅早前曾說過她這輩子都不會把春花與我做通房,将春花與十三弟,也算是全了她的心願。
上房出來,我想着昨兒玉婷和夏花的閑話,回我書房。
礙于節下人言,我或許不能發作玉婷、夏花,但我可以冷遇,讓她們自己個省。
一腳直進佛堂,我淨手拈香。
我為免兄弟相争,毒殺绮羅。橫死者多堕惡趣,夫妻一場,我有義務為绮羅臨終祈福,送她去一個人天淨土。
……
十三弟對春花丫頭實不是一般的上心,沒兩天又來了。我照例領他來瞧春花,順帶我也瞧瞧绮羅,這個連頭發絲兒都長在我心坎上的婦人。
真正是看一回,少一回了。
進門又聞到桂花的甜香,瞧到書案上新擺的蔥蔥郁郁的盆栽丹桂,我恍若未覺地轉開了眼。
绮羅将死,春花歸十三弟,琴雅再沒猜忌绮羅的必要。反是好好發送绮羅,和春花結些善緣才是。
琴雅永遠明白利害關系,知道怎麼做最好,是合格的皇子福晉,對比绮羅則是稀裡糊塗,沒出息到為個犯事的奴才給吓成了傻子。我郁悶得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