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大海一望無際,成群的海鳥飛躍天際,在小島之上駐足片刻後又離開。
許知意握着一把小匕首,在礁石之上,刻下小小的一條橫線。
巨大的礁石之上,已經刻下了整整三個正字,第四個正字還差兩筆。
許知意收起匕首,用手搭在額頭上,眯起眼睛眺望遠方。
“來到島上已經十八天了,整整十八天,沒有一艘海船經過這裡,看來,這座島嶼根本就不在任何航線之上。”
看來真的要打一場持久戰。
許知意撸起袖子又來到了海船上,這幾日,她日日都将海船上的物資搬到小樹林裡去,如今的海船看起來就像被土匪搜刮過般幹幹淨淨,片甲不留。
她搬起最後一箱收拾好的雜物,擡步往小樹林據點走去。
現在的小樹林已經完全大變樣,靠近水潭的一側的樹林,隻剩下光秃秃的樹根立在原地,不遠處的土地已經被細細翻整過一遍,雜石野草都已被盡數去除,顯露出深色土壤。
樹林邊緣處,有一座簡單的木屋,用三面整齊排列的木頭箱子充當牆壁,頂上是從海船上拆卸下來的帆布,帆布巨大,垂下的部分可以完全包住木頭箱子,甚至還有餘量充當門簾和地毯。
木屋右側是用石頭壘起來的竈台,上面放着一口鐵鍋,竈台上方有個簡易的架子,懸挂着幾條魚幹臘肉。
再往左側看,離木屋不近不遠的地方,稀稀疏疏插着數根樹枝,用麻繩攏起圍成一個圈,圈裡有個更加簡陋的木屋,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木屋,隻是個用木闆搭成的能擋陽光的遮陽棚罷了。
雞群們在圈裡來回走動着,時不時啄啄地面,更有膽大的小雞,撲棱着半大的翅膀準備越獄,卻及時被母雞發現,被趕回來時垂頭喪氣的跟在母雞身後。
許知意将手中木箱放在地上,沉重的聲音驚飛了對着魚幹臘肉垂涎欲滴的海鳥。
這一箱是從海船裡尋到的書籍紙張一類,被許知意收拾好後一直放在海船上,知道今天才搬了下來。
她取出一本空白冊子進了木屋。
這木屋外表看着簡樸,内裡更是簡陋,隻有一張小床擺在角落裡,剩下的全是些雜物,箱子搭成的牆壁沒有窗,隻有帆布透出些微弱日光,許知意皺了皺眉,又退出屋外。
她正襟危坐,将冊子打開放到木箱上,又研好墨,提起筆來:
【建德二十五年·六月十四·】
寫到天氣這,許知意擡頭看了看天,陽光正好,萬裡無雲,便提筆寫了個晴字。
誰知,剛剛落筆,冊子上便突然多了個水滴。
許知意疑惑的擡頭望去,豆大的雨滴便密集的滴落下來,剛剛還萬裡無雲,此刻便陰雲密布,狂風四起。
她立刻跳了起來,将冊子收回木箱,趕忙放進小木屋裡,又立刻抱着帆布卷和油紙布往菜地方向狂奔,着急忙慌的給菜地搭上了一層保護罩,用大石頭将保護罩四個邊緣壓得死死的,又連忙奔向雞窩。
看見雞窩裡,母雞護着半大的小雞仔們躲在擋陽棚,還竭力的把屁股往裡收了收,這才放下心來。
天邊一道驚雷,萬千雨滴噼裡啪啦的落下,雨勢驟然變大,狂風呼呼作響,幾乎就要壓倒整片樹林。
許知意顧不得全身濕透,趕忙将臘肉魚幹搶救回來,連着鐵鍋農具一同收在小木屋裡,木屋裡亂作一團,已然沒有許知意的容身之地。
她無奈的抹去臉上的雨水,又再次檢查了一遍菜地雞圈,此刻又是一道驚雷炸起,雨越下越大。
許知意慌忙将火折子藏在胸口往海船上跑去。
許知意日日都會去海船上收拾,自然知道現在的海船已經破敗不堪,估計再過些時日便會被潮水、海風的時刻沖擊弄垮。
但面對如此大的雨勢,她隻能到海船上避雨,可這風也格外激烈,但願海船能堅持住,千萬不要倒塌。
或許是海船聽到了許知意的祈禱,即使是面對如此猛烈的風雨,它依舊□□在沙灘之上,如果能忽略海船上方搖搖晃晃,像是随時要散架的船樓的話。
船艙底部已經開始出現黴漬,潮水夾雜着雨水不斷從破洞口處滲進來,許知意隻得往上走去,可上方船樓也是風雨飄搖,吱呀亂晃。
許知意躲在海船夾層裡,身上衣物幾乎被雨水浸透,冷風從海船縫隙中鑽進來,她緊緊抱自己的雙臂,可還是被凍的直打寒顫。
漸漸的,許知意覺得身上漸漸回溫,她艱難的從角落裡拖出一個大鐵盆來,可苦于沒有助燃物,許知意苦惱的環視着屋内。
右手邊上,一處牆壁木闆翹起,閃出一個巨大的豁口,卻沒有冷風灌進來,牆壁那邊應該是一間屋子。
許知意伸手将那塊翹起來的木闆拆卸下來,對準豁口,蓄力一擊。
“嘿哈——”
她又重重的敲了幾闆子,整座海船似乎都震了震,頓時木屑翻飛,半個牆壁都被許知意給拆了下來。
石山這邊,衛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紮的帳篷被狂風吹垮卻無能為力,唯一的避雨之處就隻剩海船了。
衛慎剛走到海船,就聽裡面震天響,隐約傳來許知意的喊聲。
他立刻加快步伐,直直的往聲響處奔去,他也不知自己在急些什麼,可他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
許知意——你千萬不要有事——
奔到聲響處,微弱的火光透出,隐約看到許知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