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瀚,看你的情況,我得麻煩師傅把你搞回去啦。”
李木魚看着頭頂變得暗沉的天空,時間不早了,得趕在天黑前搞定木材,也想讓李星瀚搭順風車趕快回去養傷。
李星瀚躺在地上已經休息了很長時間,他其實懶得動,怕好不容易平息的痛感又來折磨他。
“我還能走。”他舉目仰望挺身站立的李木魚。
她雙腳叉開站着,踩着一雙濕透的極醜的布鞋,小腿纖細好看,雙手叉腰,暴露着光潔的手臂。
風能從她那件寬松的背心灌入,風幹她的衣服與身體;她把頭發又綁回高馬尾,即使晾了很長時間也沒幹多少,毛躁地像動物的尾巴。
他看着這個神奇的人類,又或神靈,竟認為她會是自己幾百年來的第一個朋友。
李木魚轉過來,踩着草叢走來在他身邊蹲下,做告别叮囑,“師傅要是問起,你就照實說吧。讓師傅給你找身幹淨的衣服,給傷口換個藥,我趕天黑前就回去了。”
說罷,她從小挎包裡拿出了個香囊,捏出裡頭的一點粉末,拇指與食指來回揉搓,一陣異香在空氣中蔓延開。
李星瀚問,“這什麼?”
“尋蹤香,靠這個,師傅能用尋蹤術把你帶回去。”
李星瀚有些擔心,“這距離恐怕有些遠吧,你師傅他能行嗎?”
李木魚肯定再肯定地點頭,“必須行啊,師傅是師門裡最厲害的術士,幾公裡内的尋蹤術,他應該沒問題的。”
李星瀚擡起頭來,狐疑反問,“應該?你好好說,他到底能不能行,我可不希望再跟什麼野獸來場賽跑,我就一凡人身體,根本跑不過的。”
李木魚陷入糾結,走的的确有些遠了,他一大男人,萬一師傅承受不住他這身重量該怎麼辦?
“算了,咱們不找好木材了,來的路上那些個也湊活能用,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李星瀚手掌撐地坐了起來,身上黏濕感讓人又冷又難受。
李木魚在穿衣服,李星瀚背過她,詢問,“我看你力氣挺大,能背我回去嗎?”
“你能走就自己走吧,這一路都是青苔,萬一我腳滑摔倒了你豈不是要遭殃?”
李星瀚有些訝異,“這麼說,你是願意背我的?”
李木魚穿好她的青色長袍,走向他蹲下來,将脊背露給他,往後朝他招一招手,“來吧,背你一截,我其實也背不了你多久,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啦。”
李星瀚不禁斜嘴哼笑,這怕不是個傻子吧,别人說什麼她都答應?
他忍着身體的不适從地上站起,拍了下她的後背越過她,潇灑往前,“走啦,我能走。”
“你要是哪裡不舒服别強撐啊,告訴我一聲,我背你走。”李木魚小跑着與他說。
李星瀚心裡暖暖的,斜睨低他一頭的她,“你一女孩子,以後别為男人做事了。”
李木魚懵懵地跟着,“好吧,你也别逞強。”
沿途她挑選了幾根腐壞的不厲害的木頭做了标記,他們前腳一走,後面那些被标記的樹幹便騰空而起,再一瞬便快速飛走。
李星瀚看着空中飛行的長樹幹,“你師傅這本事真不賴,加以修煉定能大有所為。”
“咦?”李木魚聽言,扭頭問他,“也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無所事事,一年三百六五天,有三百天都躺着休息。”
“你不是失憶了嗎?是不是想到了點兒什麼?”
“什麼也沒記起,剛才說的,隻是我的一個願望。”
“你這個願望真好,我希望有一天,我跟師傅能在哪家鎮上有個自己的房子,吃飽穿暖,再行好事。”
“吃飽穿暖?這很難嗎?這世上沒有人會為溫飽問題發愁呀。”
“我師傅很窮的。”
回來兩人的樣子少不了玄燭一頓盤問,他指責李木魚太過貪玩兒。
“我的話對你來說就是耳旁風,成天隻顧着玩,沒輕沒重。”
李星瀚解釋,“是我們不小心滑落懸崖掉水裡了,她沒有貪玩。”
李木魚湊到他耳邊,擋手小聲道,“我說什麼來着,師傅肯定不相信我們的,他隻會覺得我貪玩兒。”
李星瀚餘光看了她一眼,随即鄭重其事與玄燭說明,“怪我撞到她她才掉下去…”
李木魚手指他,插話道,“李星瀚從上頭跳下來救的我…”
“是你救的我…”李星瀚扭頭向她強調道。
李木魚甩甩手,“反正好好活着就是了,你能救我我還挺開心。”
“謝謝你救我。”
玄燭松了氣,看他倆互相讓來讓去,關心道,“你倆都沒事吧?”
“有!”李木魚搶話,手指指他,“他不會遊泳,嗆了水,得麻煩師傅給他找身衣服換一下,另外…”
她心虛低頭,小聲道,“我不小心拍他背上了,他那傷口…恐怕…”
玄燭歎息,搖了搖頭,“你先去換身幹爽的衣服,我淘好了米,你一會兒給加上水先煮上。”
“好的師傅。”
李木魚灰溜溜離開,扯下屋子中央搭在一根粗麻繩上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