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熟悉而又虛弱的女聲傳來,鸢璃脫口而出道:“紅袖?”
那女子聞言連忙松開了她,疲倦的倒在地上喘着氣,那衣裙上部分血迹已經幹涸。她将紅袖扶上床榻,心中焦急萬分,再三猶豫下,看着越發虛弱的紅袖,鸢璃還是摸出項鍊喚來了阿茶将她救活。
面對阿茶,鸢璃慌亂如麻,阿茶已經做了不知多少年的冥王了,是個資深老鬼了,一眼便知紅袖是什麼。但,阿茶什麼都沒過問,按照她的要求救活了紅袖。
鸢璃小聲感激道:“多謝阿茶,此番恩情,我定當報答你的,阿茶所有用我之處,盡管開口。”
“現下就有。”茶溯洵向她靠近,直至能聽見她的呼吸,他才緩緩開口道:“随我回冥界,似從前那般,照亮我的所有。”
那張放大的俊臉和耳邊磁性的聲音,令阿璃有些心虛,她被拐後封了天神,卻未曾去冥界知會他一聲,甚至未曾為他尋個新燭火。
“罷了,做天神多好,我那幽冥山陰氣沉沉的,自不如天界人間明媚。”茶溯洵退後幾步,同她保持距離說:“本王不逗你了,這鬼你留着便是,避開冥府之人,隻要不為禍世間,便安然無恙。”
言罷,茶溯洵身影消散,在昏暗的房間裡,化為星星點點的銀光飄散,直至完全消失。
待紅袖清醒,她淚眼婆娑的直起身子,鸢璃連忙坐在床邊詢問發生了何事,這一開口,紅袖便抓着被角哭得更狠了。
“阿璃,懷安騙得我好苦啊,我原以為他魂魄徘徊世間,還未來忘川尋我。可,昨夜,我順着他的蹤迹尋來,他已經轉世輪回,成了書生。”
聽完,鸢璃十分生氣,但不意外。忘川河裡泡着日日受苦的鬼魂,不計其數。有的,為了泡夠一千年換得與戀人來生再見;有的,為了心中執念不願投胎;有的,隻為見戀人轉世身死從橋上一過,遠遠相見一眼。
世間,唯情,道不破說不明。世間凡人,多的是紅袖這般被情所負,卻癡癡等待數百年的女子。
“你的傷,也與懷安有關?”
“貢院有妖!昨夜,我順着蹤迹尋去,卻瞧見懷安懷裡坐着一個極美豔的女子,親親我我,我惱怒着将她拉了下來,但懷安仍舊雙眼迷離,那女子将我打傷,我隻得眼睜睜看着她将懷安吸成幹屍。”
鸢璃替她拉好衣衫,讓她去溫王府避難,待她忙完定快些回府尋她。
溫以辭忙完後便來尋她了,瞧見那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他眼中滿是欣喜胃口大開,吃得胃都有些頂了。鸢璃問他可還合胃口,他擦了擦嘴淡定道:“還不錯。”
從貢院出來,他便遣散了馬車與家侍,隻帶了幾個身手好的下屬,帶她漫步在繁華的京都消食。
入夜的京都,燈火通明,比白日更加繁華,如今正值會試,外來富人衆多,攤販們幹脆營業到了半夜,隻為多賺幾兩碎銀。
嘈雜的街上,隻聽行人不斷提及老張家的熟肉十分可口,似腌糟肉般,雖是精廋肉,連皮都不曾帶一點兒,但油香油香的。
“廋肉卻似肥肉般油香,真就那般神了?”
“我聽家中小厮說過,确實香,他們買了些生肉回來,不過被貓撞地上了,也就扔了,但,我總覺得那肉看起來顔色紋理都有些奇怪。”鸢璃忐忑的說道。
溫以辭望着身後的下屬,臨簡搖了搖頭,但王五興奮的回道:“禀王爺,屬下内子今日出門得早,搶到了一份,用膳時給屬下送了來,我分與幾個弟兄嘗了嘗,味道确實香,豬肉,卻吃出了羊肉與牛肉混合的口感。”
聽完,溫以辭停下腳步,回頭給臨簡小聲說了幾句,他便快步走了。
溫以辭在她耳邊賣着關子道:“娘子想不想知道那肉…為何口感與豬肉不同?”
鸢璃點了點頭,滿臉八卦,她就覺得那肉有些不同,但溫以辭賣完關子,便笑臉盈盈的不說話了,自顧自的牽着她逛鋪子。
路過一家珠钗攤子,一位粗布麻衣的阿婆熱情喊道:“公子。給娘子買隻珠钗吧。”
溫以辭見她并未反對,便靠近那攤子,拿起一對銀打的鴛鴦簪道:“娘子可喜歡?”
“夫人好福氣,此乃鴛鴦,夫君親自挑選,定能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鸢璃臉頰爬上一抹羞澀的紅暈,他捏着珠钗向她靠近,手指摩挲輕撫上佼佼烏絲,替她簪入發髻,端詳兩眼,溫以辭低頭道:“娘子比銀钗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