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花雕窗柩前天青花瓶裡插着的那支桃花浮現腦中,桌面散落的淡粉花瓣與他肩上那抹淡粉重疊。
珩槿擡手輕提肩頭天蠶紗抖了抖,那淡粉花瓣飄落化為輕煙。
“從父①若無别事,侄兒就先行告辭了。”
“再坐會兒,從父囑托你那些話,你都忘了?”
“告辭,從父。”
說完,珩槿便帶着相繇離去,月下仙人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無奈歎氣搖頭。
“今日喚你來就是一家子喝喝茶,珩槿就是這般死腦筋,小火球你切莫放在心上。算算日子,明日你也該下界曆劫了,人間邪祟多,天界也沒查出個結論,你可要當心啊。”
“多謝月下仙人挂礙。”
“我去司騎殿查過了,天庭所有赤色比翼鳥共有肆隻,有兩位天神下界曆劫無法溝通,還有位前些個日子仙識隕滅,其比翼鳥下落不明。不過,那托塔老李家就有隻赤色比翼鳥,老李很是願意,擇日便可相見呢。”
言語間,月下仙人臉上洋溢着喜氣,足矣瞧出他的欣喜。
她為蠻蠻高興,可身在曹營心在漢,那魂兒好似随帝君一道走了,在腦海浮起他溫柔笑意時,那些流言蜚語也湧入腦海提醒着她。
這些日子,鸢璃時常能聽到許多仙友來往過路時提及珩槿與她的過往,好似大家都約定好了般從不提及那女子的名諱,鸢璃也不好打聽那女子是誰。
許是看出她眉間微鎖的愁雲,月下仙人道:“我掌握凡人姻緣數萬年,小火球你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可也是深陷情裡?不知是哪家仙友?”
“非仙非神。”
聞言,月下仙人錯愕驚呼:“不是我那榆木腦袋的侄兒?”
“月下仙人真是打趣我了,珩槿帝君乃天界萬仙矚目的神,我怎敢生出别的心思來,且,珩槿帝君有心愛的女子,我若心悅于他,到頭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鸢璃強忍心中苦澀,這道理,從她下界初便知曉,且在無數個心動瞬間裡在心裡默念了數遍,可仍舊犯了錯。
聞言,月下仙人神色忍俊不禁道:“有心愛女子?鸢璃從何得知珩槿有别的心悅女子?”
“我路過時聽别人提到的,帝君好像愛她愛得深沉,月下仙人你可也知那女子。”
作為天界绯聞百事通,月下仙人挑了挑單邊眉毛,自豪地捋着莫須有的胡須。
“那女子的名諱六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戰力僅僅略低當時的珩槿一籌。雖名聲在外,但卻深受不少仙神乃至神獸敬重。不過,她已經死去很久了,既是死了,又有何懼。”
鸢璃扶着太陽穴輕揉,有些無語,死去的戀人往往比活着的舊愛更具威力。她活在他心中,被他的固執所美化,成了天邊摸不着靠不近的白月光,至此,任何人都會比她遜色。
況且,他正為她逆天改命。
“挺好,與帝君勢均力敵,甚是匹配。”
月下仙人唉聲歎氣惋惜道:“你僅兩萬歲便知曉的道理,為何那些朽木老疙瘩卻理解不了呢。”
“月下仙人,你還記得三萬年前六界那場大戰嗎?能否給我講講?”
“自然記得,三萬多年前,魔界憑空生出個心魔,名喚邪淵,真身似黑煙般,形态變換無常,但,據說他真身是個俊美清秀的少年。”
月下仙人寬袖中飛舞出好幾根紅線,纏繞在空中與天邊雲霧交織出一副畫境,畫面靈動,如同親臨現場般真實。
畫中,一團黑沙似的濃霧浮至半空,形态時刻都在變化着,沒有邊際,所到之處,貪欲怨念執念皆被放大,衆生萎靡、瘋癫,哀嚎不斷,屍橫遍野。
就連天界某些心神不穩的仙神也慘遭魔手,邪淵将他們的心魔引出,欲望放大。那次大戰,天界首次出現那麼多堕神,損失慘重,隻能關進蠻荒及時止損。
殊不知,已然埋下禍根。
許多妖魔鬼怪乃至堕神皆慕名而來,投身那團名喚邪淵的黑濃霧,《法/輪淨心咒》幾乎傳遍四海八荒,甚至創立獨有功法,所到之處生靈塗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