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當初并未放于心上,隻是派珩槿率領天兵天将下界鎮壓,那時,風裡都慘雜着血腥味,六界怨念轉化的瘴氣濃郁十足,天空被壓得發灰發黑。
直到,邪淵将蠻荒結界撕開,蠻荒裡關押的大妖乃至堕神悉數都跑了出來,他們有的歸順了邪淵,有的去了自己界内伺機報複。
各界主皆無暇顧及他人,安内攘外,除了那魔界主璃绾,她的背影常出現在六界各地斬殺邪淵手下妖鬼。
獲救者對她感激涕零,人間六界,四海八荒皆有人受過她恩惠,救其性命,保其家人,那些所為的名門正派再未側眼瞧之,似隔閡都消了不少。
那些年,六道衆生累受波及,死去的冤魂越來越多,繁華街道遊蕩的冤魂比生人還多,冥界忙翻了天。
地獄裡的惡鬼及忘川河裡沉的惡靈瘋狂吸食怨念,不安躁動,但也未曾躁動太久,那些日子冥王茶溯洵似心情陰郁,懲治他們的手段也就格外重。
畫面一轉,天帝殿雲集衆仙神,悉數都來了個齊全,臉上皆是愁雲慘霧。
珩槿身着戰袍手握上古絕塵,待天帝發号施令,珩槿當即帶着不計其數的天兵天将下界,聯合三界圍攻邪淵,可終是失敗。
衆仙神合力将古籍翻閱了個遍,隻為尋得法子,最終,天界尋了個法子:一命換一命。
也有仙神肯犧牲自個兒前去鎮壓,但神識乃至修為都不夠壓過邪淵,不知誰先開口推薦三界仙神珩槿。
天帝震怒拒絕,誰都知曉他疼惜養子珩槿,若無天後當年大鬧,此時,珩槿便不是三界戰神,而是天界的大殿下。
部分老仙神動了心思,意欲瞞着天帝前去遊說珩槿,他們知曉他愛蒼生,想以此綁架他去赴死。
怎料,不用遊說,珩槿便應下了,甚至為了保全他們,自請鎮壓赴死,天帝大怒拒絕,不惜當衆讓勸說的天後難堪。
那晚,更深露重,珩槿于南天門外長跪不起,隻願求天帝允奏,天帝寝宮燭光長明,府門緊閉直至天明。
天帝拗不過珩槿,準奏,僅過一夜天帝似蒼老了許多,衆仙神心中那塊大石沉底,長抒了口氣。
生靈本自私,少有大無畏者,他們口口聲聲正道正義,以拯救蒼生為志,但臨了到頭仍舊會退縮,無論神人。
鸢璃看到他毅然赴死,跪别将他養大的天帝與從父,卸甲祈求天帝與從父護她周全,将秘密衆生隐瞞,别讓她再受争議。
他說,待他死了,世人會忘記他與她的愛,隻會記得她是六界救世主,人人稱頌,消弭仙魔隔閡,至少,在她這代。
出征日,天帝将他留在寝宮,淚眼婆娑的回憶過往,似要将後半生的話悉數說完才罷。直到催促多次,早已過了原定時辰,天帝殿寝宮門方才打開。
南天門外,雲間立滿了仙神,乃至人間土地公、山神等都被天帝召回。畫面放大至全景,那人山人海猶如凡間螞蟻密集,他們架了最高禮儀的儀仗送他去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過三個時辰,珩槿便從陣眼回來了,他火急火燎的向天帝殿趕去。月下仙人哭昏了頭,但聽聞侄兒回天立馬便清醒了過來,如打雞血般趕去天帝殿。
他怕遲了,就沒辦法留住他了。
珩槿趕到天帝時,仙使望忱于殿外将他攔了下來,可他竟不顧禮法瞬移進了房内,可原本傷心的天帝正和月下仙人吵得不可開交,在他到時,二人吵架聲戛然而止。
珩槿崩潰地訴說着魔君璃绾比他早一步鎮壓邪淵,此刻,已然隕天。他歇斯底裡的質問是誰洩露了消息,才會導緻璃绾替他去死。
雖說死的是魔君璃绾,但整個天界好似忽略事實一般,将珩槿奉為大英雄,天界賜封他帝君之位,他竟連大典筵席都不願去,天帝隻好捏了他的替身替他出席。
邪淵被封在了燐望淵,珩槿殺紅了眼,要麼将邪淵舊部悉數斬殺上古絕塵劍下,要麼活捉扔進蠻荒關押,六界歸于甯靜,天空不再灰撲撲的。
月下仙人推開仙神府門,隻見珩槿站在府中兩顆桃花神樹下,凝望枝頭出了神。他轉頭看向府門,可在畫面上,三萬年前的他與她對視。
畫面放大,他的臉近在咫尺,鸢璃瞧見他眼中的悲愁與臉龐的血痂,他未曾用神力将它修複,眼底的烏黑和嘴角發青胡茬顯得他整個人疲憊極了。
鸢璃與他的悲眸對視,兩兩相望,心揪得疼痛令她捂住胸口,每呼氣吐吸一次,那心就格外疼痛,令人屏氣凝息,她放慢呼吸慢慢調整,這才恢複了過來。
月下仙人施法護住她的心脈,關切道:“早知你如此急,我便不給你瞧了。”
“所以,衆生嘴裡的她、帝君的心悅女子乃是魔界主璃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