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稗鳇,我沒背叛你,真的。”
“我知道,就算是我在你的星君府中被抓的那刻,我也從未懷疑過你。但,你邀我,我總歸是要來赴約的。從我們徹底淪為敵對陣營,各為其主的那一刻,我們就再也不是朋友了。所以,你無需對往事介懷。”
“稗鳇…”
稗鳇立刻打斷天樞:“停,你不必勸我,你我都深知,就算我就此收手,犯下的罪孽也該天誅地滅了。回不去了,天樞。這仇我非報不可,即便攔路的是你。如今,還沒到我們面對面的時候,看在我們曾為知己的份上,離開吧。”
“稗鳇,我沒想勸你認罪。”
說完,天樞便立刻将小白帶回了鸢璃的寝殿。
在殿内等得有些着急的鸢璃見兩人面色沉重地回來,急忙問道:“為何去了這麼久?莫非居越,當真是邪淵舊部?”
小白垂頭不語,沉默片刻,天樞道:“不是邪淵舊部,是堕神。”
“堕神?與倉谂一樣?若隻是這樣,就好解決得多。”
“堕神也分三六九等,倉谂在成為堕神前隻是個飛升成天兵天将的凡人,根基淺,自然也成不了什麼氣候,輕而易舉就能解決。但這位,是天神的子嗣。在成為堕神之前就是極為出衆的天神了,他刻意隐藏的神力與當時的我,不分伯仲。”
鸢璃極其不利解,蹙眉疑問:“可這樣的天神,怎麼會成為堕神被關進蠻荒?”
“因為弑父。”
猶豫再三,鸢璃小聲的試探性問道:“你說的,是稗鳇?”
“你怎麼知道?”
“我曾在幽冥聽陰司提起過他與你的一段…淵源,可他不是在天界絞殺清除邪淵舊部時,就被處死了嗎?若稗鳇是為了别的目的在此還好,可若是與…”
因顧忌天樞,鸢璃不好将話挑明,說得有些含糊。但看天樞的神情反應,定是聽懂了的。
鸢璃曾聽那幾名陰司說,稗鳇雖不及其父聰慧勇猛,但在其同齡天神中,算是極為出衆的了。且其相貌格外出挑,又生來就是天神,與其知己好友桃花郎君幾乎是各界女子愛慕追捧的對象。
但,就在邪淵被鎮殺,其追随的部下悉數被天界絞殺幹淨,回歸安甯時,稗鳇突然做出了弑父之舉,差一點就真的殺了他爹。
後更是有流言傳出,稗鳇的母親是魔界女子。
随着流言蜚語增多,不知從誰口中起,稗鳇淪為堕神、弑父的原由都成了他本就是魔族血脈,殘暴的習性難改。
此後,天界抓捕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未能找到稗鳇,直到六百年後,在天樞星君府中被天界絞殺。
他們都說,是天樞星君做局引他被抓的。這段本是被世人贊歎,用以比喻知己難得的友誼,如今被人說來不勝唏噓。
“我不知你聽說的版本是怎樣的,但不必顧忌我,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好…好的。”為緩和氣氛,鸢璃讪笑道:“我想多了,想多了,邪淵舊部在邪淵被鎮壓時,幾乎都被天界絞殺幹淨了。就算有遺漏,或是新起追随勢力,在稗鳇面前也不過是蝼蟻,兩者之間怎麼可能有聯系嘛。”
天樞哀歎:“那不過是天界做給四海八荒、六界衆生看的假象罷了。當年,邪淵在整個六界八荒中都頗有聲望,慕名而來的跟随者不計其數,這也直接導緻了根本不可能将其徹底根除。那時,珩槿帝君提出擒賊先擒王的計策,直到邪淵被鎮壓,帝君親自出馬将跟随邪淵的六個大妖絞殺關押,天界兵将更是在此後一千多年都在進行餘孽絞殺,規模宏大,那些小妖小怪才覺得跟随邪淵的部下幾乎都被絞殺幹淨了,都覺得自己是那僥幸者,閉口不談。實際,珩槿帝君當時一心撲在…”
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天樞連忙收聲,繼續道:“珩槿帝君絞殺關押完那六個大妖後,就消失了,那些蠻荒逃出來的妖王都不是吃素的,天界也隻能打着珩槿的旗号抓捕關押。外界知曉的被絞殺的那些蠻荒大妖,實際,都是被偷偷再次關進了蠻荒。”
“可那些大妖本就是蠻荒中逃出來的啊,能逃出來一次,就該想到蠻荒并不是萬無一失的。既已打着帝君的旗号去絞殺,為何隻是給六界八荒做樣子看?為了給日後埋個随時可能會觸發的危機嗎?”
“因為,自知珩槿不出手,戰力不夠,無法全數絞殺。隻要讓外界得知絞殺失敗一次,就會徹底露餡,會損害到天界常勝的威名。不過,如今的蠻荒已不是當初的牢獄了,天帝借助衆天神合力,将蠻荒改造成了近乎煉獄的存在。入口出口皆各有六十四道來自不同天神所創的結界,且結界上都融入了弱水。從被扔進蠻荒入口那刻起,掉落經過每一層結界,直到進入蠻荒,就算是一方大妖王,基本也就半死不活了。很多妖,甚至撐不到掉落經過所有結界。我不是沒想過以稗鳇的能力終有一日會沖破結界,但絕不該這麼快,你倒是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