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好奇點頭,茶溯洵便講起當時的情況來。他剛路過小酒館時,之前那個醉醺醺的老婆子被兩個酒館小二推搡着趕了出門。
其中一個小二警告道:“髒婆子,你日日都喝醉了來我們酒館撒酒瘋!胡言亂語!鎮上酒館那麼多,你就指着我們一家坑。我們掌櫃的說了,若你明日還敢來,就不止把你攆出去這麼簡單了!”
“真是不識好歹!瞧你們那奸商的刻薄嘴臉喲!我胡言亂語?陳家那假小子死得冤,誰不知道?講講良心,我在這兒講故事吸引這麼多人來你這酒館兒,你不給我二兩酒喝喝做犒賞便罷了,回回等我講完了才趕人!你們啊,是要遭鬼報應的!”
“還不走是吧!來人!給我打!”說着那店家小二就開始招呼人回屋拿棍棒,似乎真要動起手來。
好在,湊熱鬧的人群之中突然走出個中年男子将她拉到一旁的酒攤,打了一碗好酒擺在擺跟前,還打抱不平道:“真是店大欺客!來,您坐我這兒喝,酒管夠。”
“還是老闆你會來事兒,忙活你的去吧,我老婆子可不給好人添麻煩,我啊酒錢照給。”說着她便将十個銅闆放在了桌上。
大夥兒見那老婆子都醉成這樣了,還繼續喝呢,人群中就有人道:“這酒攤老闆人好,你既說了不給好人添麻煩,就别在人家攤兒上再繼續說那什麼陳家小兒子的事了,免得碰上陳家的人。”
“他家敢攀附權貴,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難道還不讓人說了?有本事就别做呀!如此說來我們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呀!來來來!大夥兒都來替我評評理,我老婆子今日就是不怕人報複丢命了,我從頭給大家講!怕事的就趕快走,不怕事的就在這良心老闆這兒買碗酒聽我講,反正你們隻是喝酒的客人,誰也不認識誰,陳家還打你們不成?”
那老婆子話音剛落,大家都在猶豫之際,茶溯洵不慌不忙地走出人群買了第一碗酒,挑了個離老婆子不近不遠的空桌坐下。
而其餘湊熱鬧的這還真敢有人坐這兒聽,好奇之心驅使下,越來越多的人買酒拼桌。
酒攤老闆賺了錢,也不忘保護他的“财神爺”,忙把酒攤的蓬布給垂下來,隻露個門口。
“老婆子我原本也不是這幅乞丐樣子,我原本是隔壁鎮上的,靠着給人倒夜香掙點散碎銀子養我那小孫女。我的小孫女随她那個花樓裡的娘,生得一張好容貌。我将她藏在家裡不敢讓人瞧了去,可她小不懂事,還覺得是我老婆子心狠,就趁着我出去倒夜香的時候偷跑了出來,偏偏就遇到了那陳家的人。那陳家的當晚就扣住了我孫女,派人來找我塞了二兩銀子就說要娶我孫女。言語之下滿是威脅,話裡話外都在說他們家老爺的妹妹給在給縣令當寵妾,一句話就能讓我們一家都死。好死不如賴活着,偏我孫女又瞧那陳家小子生得俊,也非要嫁。我不同意都沒辦法,可原本以為是件好事,誰料,名義上是陳家小子的妾,實際主要伺候的是他爹,那陳家小子喜歡的根本就是男子!”
這時,人群中便有人插話道:“你那孫女有個花樓裡待的娘,能給人家做妾,其實也算日子還行了,總好過跟她娘一樣啊。我二叔家的閨女也在陳家做妾,每年陳家都送一兩銀子來。别不知足。”
那老婆子回頭狠狠白了他一眼,道:“陳老爺荒淫無度,納進陳家的通房妾室少說也有十幾個了吧?想必在座的各位又或者是各位認識的人或多或少都認識一兩個把自家女子嫁進陳家做妾的吧?可你們不知道的是陳老爺不喜獨樂而喜衆樂,又不願意去花樓,嫌棄花樓不幹淨,哪回不是約幾個畜生一起在家樂?”
有人質疑道:“内宅的事你一個隔壁鎮倒夜香的怎麼知道?”
“因為我孫女進府的條件,就是陳府得讓我進後院伺候,他們給我分了個灑掃的活兒。陳老爺他們做這畜生不如的事時也不避人,那些陳家的家仆都見慣了,看見了也就當沒見過一樣。簽的都是死契,誰又逃得了?直到我親眼看見我的孫女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可我們又逃不出去!也殺不了那些狗賊,我恨呐!好在,陳家那小子暴斃身亡了!被人毒死了吊在他爹榻前的房梁上,那晚的風之大啊,風從沒關的窗戶吹進來,吹得他兒子的屍首在房裡蕩啊蕩啊,蕩了一晚上。陳老爺被驚醒看到這一幕,也當場吓瘋了。”
“竟還有如此事?不是說,那陳老爺是因為歲數大了得了癡呆嗎?他那小兒子是聽說被毒死了,可沒聽說在房梁上吊一晚啊,難怪他爹得瘋。”
“是啊是啊,床前吊個死人…”
一時間,衆人紛紛壓低了聲音議論,直說這錢花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