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叮囑完後,二人來到屋外。對視一眼後,鸢璃後退幾步至安全範圍,四喜這才開始使用結界放水。
随着一塊巨石浮出水面停滞半空,荷花池水以肉眼可見的迅速下降着水位。水聲有些大,必然會有被月娘的人發現之時。
二人目不轉睛,緊盯荷花池。待水流了個幹淨,露出淤泥,一切,風平浪靜。
“這…也什麼都沒有呀。”
“那可不見得。”
說着,鸢璃從靈寶銀鈴中取出一張陳舊的黃符紙來,将其展開,以食指與中指并攏,嘴裡重複念起三遍黃符紙上所寫咒語。
而後,她借四喜妖力,将符紙扔到荷花池正中間。符咒落于淤泥的瞬間,整個池塘升起幽藍的熊熊火焰。
四喜訝于:“我原先隻聽阿娘說過你的火焰如何如何的美,但,還是百聞不如一見。真的,好美,獨一無二的美。”
“不算獨一無二,荒墳頭前到處都是。”
“荒墳頭?”
“是啊。世人俗稱,鬼火,視為鬼怪妖異之象,所以,也就你覺得美。”
說着,鸢璃到嘴邊的話突然頓了頓,腦海裡浮現出茶溯洵曾在宮殿中,坐在床榻邊,纖長冰涼的手指勾繞着她的火焰,就那樣看着她,什麼也沒說,可那月光撒在他彎傾的脊背,映照在他溫柔明亮的雙眸上,亮晶晶的,勝過誇贊她千萬句美。
“幹娘在想什麼?”
鸢璃挂起淡笑搖了搖頭,緊盯火勢,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終于,在荷花池距離她們最遠的那一角,幽藍色的火焰迸發出火花,燒得噼裡啪啦地響。
鸢璃向前兩步,将四喜拉到她身後,微微偏頭,囑咐道:“躲好了,一定注意别沾染到任何姒迢的東西。”
四喜如她一般站到前面護着她,“你是凡人還是我是凡人啊?你躲我後邊兒,我能保護你。”
“四喜!此時不是争論的時候,你不了解姒迢。咱們妖力都不深厚,不能光靠硬拼妖力,需得智取。”說着,鸢璃軟下聲調,又道:“一會兒真打起來,咱們可不能站在一堆兒,得呈對立面夾擊。況且,現在還得靠你保護我的後背呢。”
“好吧,都不準硬莽。”
話音剛落,方才燃燒得噼裡啪啦的地方土塊炸裂開來,但并未看見任何東西。
“是姒迢嗎?”
“不知道,别分神。”
兩人全神貫注地觀察着跳上岸那東西的動靜和可能移動的方向,然則,那東西許是實在太小,光線又太過昏暗,實在看不清。她們隻好背靠背而立,已然做好随出擊的準備。
突然,鸢璃腳下瞬間凸起一個土包,沖擊力太大,将鸢璃頂飛出去。四喜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落地間,有些許不穩,差點崴腳。
那東西死活不肯露面,土包坍塌,隻剩一個黢黑的大洞。還未來得及一看,不過撇了一眼大洞,腳下又迅速頂起個大包來,兩人隻好躲避。剛落地,又凸起一個。
土包接二連三的頂起,那家夥好似永遠不會累一般,越來越快。
兩人拉開距離,鸢璃找準機會,又重扔下一張符咒到土坑裡。霎時,土坑裡亮起幽藍亮光,它終于忍受不住,從土坑裡被燒了出來。
那東西在半空快速變化成一個身着青綠長裙的女子,梳着雙螺髻,未有任何發飾。整個眼球都是白的,隻有一個極小的黑點,似眼瞳中心一般。
她足尖緩緩落下草地,穩穩站立。頭始終歪着,眉頭輕蹙,緊盯着她們。
“姒迢。”
“嗯?”
姒迢回答時,模糊不清,好似喉嚨裡卡了口濃厚的老痰,說話很費力。
她又斷斷續續說着:“是你偏要攔我路,非逼我,殺你的。”
說完,姒迢好似突然暴走發狂一般,眼中黑點的周圍蔓延出血将其染紅,她全身由内而外沁出乳白色的粘稠汁液,順着衣裙,順着墊起的足尖腳背,滴落草地。
姒迢将滴落的乳白色粘稠汁液凝聚成雨滴的形狀,密密麻麻的。
一旦落下,鸢璃和四喜必定中招。
鸢璃從靈寶銀鈴中掏出把枯骨做柄的紅傘來,快速撐開,将緊緊靠近的兩人遮得嚴嚴實實的。
見此,姒迢嗤笑道:“愚蠢,當真是愚蠢。”
聞言,四喜緊了緊握住鸢璃手的力道,頗為擔心地擡眸看向鸢璃,緊張和害怕使她胸膛起伏弧度都有些大。
浮于半空的乳白色粘稠汁液猶如數萬顆雨滴砸落,頭上紅傘傳來密集的哒哒聲,顆顆如同雜落四喜害怕得咚咚作響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