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劇毒蜈蚣還是留着制蠱吧,放心,不會讓你有機會浪費在我身上的。”
茶溯洵從衣服裡掏出塊小玉墜項鍊放在她手心,這小玉墜還算漂亮,可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再普通不過了,不像是個厲害法寶。
“這什麼?”
茶溯洵解釋道:“扶桑玉。不算稀有,魔界黑市有很多賣的。”
“這東西為什麼會被禁?”
“因為,物極必反。他雖然很有用,還曾在軍隊之中盛行,近乎人手一個,以此來解決欲望問題。一些世家子弟、書生也是主要佩戴者。久而久之,大多數佩戴者,出現了習慣佩戴、依賴、癡迷扶桑玉,如此,就有其家屬極其不悅而抗議反對的情況。一開始隻是小鬧,直到後面,一些大臣也鬧起來,聯合上奏,故而鶴栖不得不将扶桑玉列為禁物,扶桑礦也被封禁。但是,部分人對扶桑玉的需求可封不住,扶桑玉就像酒壺一樣常見,所以,黑市比比皆是。”
“鶴栖都把扶桑玉封禁了,你還買來用,咱們這不是帶頭打他的臉嗎?”
茶溯洵附耳小聲道:“鶴栖他自己也用,他那塊比我這塊還好,扶桑玉礦脈最深處的精華。扶桑玉是他封禁的不假,可扶桑玉給軍隊、給他帶來的好處,是實打實的有用。鶴栖還未娶妻,身邊連個伺候的妾室通房都沒有,不帶扶桑玉,未免有些太過難為他。”
“鶴栖既然沒有妾室通房,也沒有嘗過床笫之歡的滋味,也不算為難吧?”
“鶴栖很久之前有個很喜歡的女子,是他在親臨邊關犒賞三軍時,撿回來的一個狐狸精。不是罵人,她真是隻狐狸。她漂亮極了,身姿曼妙,眼神清純可愛,長相卻十分清冷魅惑。鶴栖也是個正常男人,他第一眼就動了心,第一次破例将她帶回了宮殿。鶴栖給她取了新名,霁禾。風光霁月,風禾盡起。前半句是形容雨過天晴時明淨清新的景象,也是希望她永遠不負自己,永遠胸襟開闊、心地坦白,後半句,希望她即使經曆逆境,也依然能夠頑強生長。這是鶴栖告訴我的,他說着話時,眉眼皆是喜樂笑意。”
“後來呢,霁禾去哪兒了?”
“霁禾死了,被鶴栖守護的群臣子民們的口誅筆伐,逼死在城門。那時璃绾離去不過六千年,鶴栖才将魔界收拾太平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所以在确認兩人心意相通時,鶴栖就說要娶她,消息一說,流言四起,就連魔界子民也很快得知他們的新君主被一個狐狸精給迷住了。群臣谏言,子民議論反對,甚至在鶴栖執意下旨娶霁禾為魔後籌備封後大典期間,聚集宮外高呼賜死魅惑君主的狐狸精,宮外子民鬧,朝堂之上群臣鬧,鶴栖頂住壓力,舌戰群臣。可是,鶴栖越是執意要娶她,群臣子民們就越是堅定認為霁禾跟其他狐狸精一樣會魅惑人的心智,魅惑君主,必定會成為妖後。”
“就憑鶴栖一句要娶霁禾的消息流出,加之霁禾是狐狸精,子民們就立刻相信?他們甚至都沒見過霁禾,就知道個名字、種族,就覺得她一定會成為妖後?我不信鶴栖的眼光就那麼差,識人不明到要娶個注定成為妖後的女子。”
不用繼續聽,就能大概猜到結果,兩個鸢璃都氣憤不已。無條件站在鶴栖這一邊,讓她不加思考。
茶溯洵明白她所想,故而繼續講道:“兩人确定心意後,鶴栖就對她格外好,可謂是專寵。無數珍寶華服、珍馐佳肴被送到霁禾的宮殿之中,甚至,因霁禾喜歡魔界黑霧林獨有的紅霧果,一顆紅霧果的價格被争相模仿的權貴世家哄擡得堪比玉石之價。雖然鶴栖有了霁禾也從未懈怠朝政,可人無完人,沒有不犯錯失誤的人,哪怕是君主,所以那些失誤的原因都最終歸功于霁禾魅主。何況霁禾的身份實在不堪匹配,所以,當鶴栖說要娶她為後的消息一出,子民才會立刻認定霁禾狐媚君王。”
“後來呢?”
“霁禾知道鶴栖的為難,更知道魔界和子民對于鶴栖來說意味着什麼,所以,她趁鶴栖早朝,去了城樓,等看熱鬧的子民聚集得越來越多,她隻說了一句,他是個很賢明的君主。便自毀妖丹精元,用降妖杵殺了自己,不留任何餘地,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給自己留,為的,就是消除所有人恐他們有再續前緣的機會的擔憂。”
“哪怕為妾為通房,都不肯成全嗎?”
“那時的鶴栖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妃為通房,隻想與她結發為妻。卻忘了,帝位未能靠自己完全坐穩之前,君王無法選擇自己的妻子的家世權勢。更沒有,無魔後先有妃的先例。憑他們覺得她魅惑君主,不管是妖後還是妖妃的擔憂,都沒有區别。至于群臣,可都各自惦記着每個後宮的位置,霁禾什麼都不做,也會成為他們群起攻之的目标。”
聽完,鸢璃道:“那鶴栖得多難過啊。”
“是啊,我知道霁禾死訊後就立刻去看了鶴栖,他還在有條不紊的處理着一切,看着并無太大情緒起伏。我就這樣陪了他半日,直到他将手裡緊要事處理完。他去了璃绾的木屋,坐在門口的秋千上撕心裂肺地哭。他跟我說,他甚至找不到逼死她的兇手,那些殺死她的言語都來自他所愛護庇佑的子民。他隻怪自己無能,霁禾死了,整個魔界都在歡呼雀躍,隻有他為她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