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之内安靜極了，他們靠得很近，警惕地四下觀察。行至後院，地上有些許斑駁的血迹，屍身特有的腐爛味濃烈，臭得鸢璃和茶溯洵兩個凡人身差點暈過去，趕緊拿出腰間的香囊塞在鼻子處。

珩槿回頭，借着月光清楚地看見他倆捂着鼻子的香囊是一對，繡着寓意夫妻和美幸福的鴛鴦。他盯着頻頻瞧了好幾眼，另一隻手下意識撫摸了一下自己空空蕩蕩的腰間，有些羨慕。

而珩槿的眼神落在鸢璃眼裡，還以為他是在怪她沒給他一個捂鼻子的東西。雖是個神仙，不會被這味道臭暈過去，可嗅着也還是難聞，鸢璃有些不忍心地拿出自己的繡帕，給她：“香囊沒了，就這個，勉強也算有點香味，捂着能好些許。”

看着鸢璃遞過來的繡帕，珩槿嘴角上揚，心裡美得很。

可，下一秒，茶溯洵就伸手将鸢璃遞給他的繡帕拿了回去，換成了他的手帕。

“用這個，我的要厚些，絲的不比布，擋不住味道。”

珩槿的臉垮了下來，“不用，我就要剛才那個就行。”

“不行，你一個義兄揣着我娘子的繡帕，旁人見了，該說三道四了。”

鸢璃回頭示意道：“噓！别吵了，待會讓那兇屍發現了。還是長不大的三歲孩童嗎？為一個帕子争來争去，用什麼不是用？”

見他倆安靜下來，鸢璃這才将頭轉過來，視線尋找着兇屍的蹤迹。緩緩邁出小步子，隻見那個石榴樹下埋兇屍的坑裡倒插着兩根腿骨，還有些散碎骨頭粘帶着些許血迹肉渣随意地扔在坑裡，石榴樹根下的肉塊堆成了個迷你小山。而石榴樹的樹枝上挂着不勝其數的碎布片，微風拂過，不仔細看就像樹上的葉子一般。

地上也有落葉一般的碎布片，鸢璃蹲下細瞧那布片上的花紋，有些像陳員外今夜穿的衣衫。

大緻望了望，并沒有瞧見趙虎祖母的蹤迹，鸢璃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出去。

經過個灌木叢，裡頭忽然傳來幽幽哭聲，他虛弱道：“大仙，是你嗎？”

鸢璃蹲下身子，順着聲音可能傳來的灌木叢方向看去，裡頭還真趴着個人。“趙虎？”

趙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蛄蛹着身子就平趴着從灌木叢中爬了出來。趙虎半個身子都血肉模糊的，兩條腿也像沒了知覺一樣拖在地上。

“大仙，救救我。”

“陳員外呢？”

“被祖母活生生咬死了，你們剛才經過沒有看見那棵石榴樹嗎？樹下的白骨碎肉就是他。”趙虎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腿，“我的腿也被祖母扭斷了，大仙救我，我願意把所有錢财給你，你把我送到醫館就行，我娘就隻有我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你祖母去哪兒了？”

趙虎将食指放于嘴唇中央，噓聲道：“噓！小聲點，祖母在找我娘，她就在這趙宅裡。”

鸢璃冷哼道：“你祖母還沒弄死你呢？”

“祖母恨透了我娘，她說要找到我娘，留着我的氣，好讓我親眼瞧見她是怎麼把我娘折磨死的。大仙，快救我，快帶我走！她很快就會回來了，快帶我走呢。”

趙虎用盡力氣爬向珩槿腳邊，抓着他的腳背祈求着，似乎這樣就能抓住生機一般。

珩槿挪開被他抓着的腳，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趙虎，厭惡嫌棄道：“我不接這門生意，太晦氣。”

“那你救救我娘，你去過陳府了，想必已經知道了我娘在哪裡。大仙，你救了我娘，就等于把控了我的所有家産，花不盡的金子，都是你的。”

“你娘本就是個死人，你們，也本就是罪有應得，該死。”說着，鸢璃還朝他吐了口唾沫。

趙虎惡狠狠地盯着他們，威脅道：“不救是吧？那就都死在這裡吧。”說完，趙虎就開始用盡力氣大喊大叫道：“娘！你來了娘！快跑啊娘！那個老妖婆要殺了你，娘！快跑！娘！”

鸢璃氣憤地踹了一腳趙虎，警告道：“你叫吧，把你祖母叫來，我正好說出你娘藏在哪兒了。”

“哈哈哈！蠢貨！我祖母現在是詐屍，你還想跟她好好溝通不成？今個兒不是你們被我祖母弄死，就是我祖母被你弄死。不想一起死就趕快想法子對付我祖母吧！胸大無腦的蠢女人，回家相夫教子去吧！别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