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低若蚊蟲,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祁晟捏着酒碗的手卻是一緊。
俞夫人眼中閃過光,開解的說:“這東西講求一個緣字,時候到了,它自然就來了,急不得。”
“妹妹是不是還沒去過靈照寺,等明天,明天和你夫君一起去拜拜,放松一下心情。”俞夫人又捏了捏時媱的肩。
覺得太過親密的時媱不自在的皺了下眉:“可我擔心不管用。”
俞夫人隻當她是憂心,說:“一次不成去兩次,兩次不成去三次,總有一次能成。”
“那夫人去了那麼多次,有了嗎?”時媱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
心直口快還沒什麼惡意的人說出的話往往最紮心,她瞳孔微縮,臉有些僵住,張了張嘴。
不設防的她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小腹:“有個女兒,想再求個兒子。”
“這樣啊。”時媱開始動筷,“俞夫人,快吃吧,菜快涼了。”
她拿起公筷,給她夾了一塊魚肉,應了她的邀約:“那我和夫君明日便去看看,就是有些可惜,既見不到聖子,也沒辦法留宿在寺廟,仔細感受香火。”
調整好心态的婦人又恢複了最初那副模樣,言笑晏晏的說:“别擔心,我們明日也要去,到時候陪着你再想辦法。”
“那就謝謝夫人了。”
妥帖的講好,約定明早一起出發,兩對夫婦各自回到了房間。
甫一推門進去,很重的煙味傳來,是劣質的暖炭在燃燒。
祁晟推開窗戶的一條縫,重新點燃燭火,指着時媱腰間的鈴铛問:“要聯系嗎?”
時媱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時間太晚了,而且……”看了看隔壁。
男人點點頭:“那就歇息吧。”
時媱看了眼床,隻有一張,被子也是,這天寒地凍的:“怎麼睡。”
“我去椅子上打坐。”
“行。”時媱窸窸窣窣的褪下外襖,鑽進被子裡,雖還穿着大部分衣物,但仍是被冰涼的觸感激了一下,發出嘶嘶的聲響。
真冷啊!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已經接近子時,房裡一片漆黑,月光泠泠,投射在床沿一角。
驟然間,奇奇怪怪的聲音響起。
似是男人的怒吼,女人咿咿呀呀的悶哼與痛楚,伴着床架的搖晃聲,越發真切。
真是嘔啞嘲哳———難為聽。
聽明白是啥的時媱無奈的翻了個身,堵住自己的耳朵,臉頰通紅,好歹是客棧啊,忍一忍不行嗎,又不隔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有點兒冷,有種要發燒的感覺。
忍了又忍,寒意逐漸占據四肢,默了一下,睜開在月光下顯的有些亮的眼睛:“祁承晦,我好像有點兒冷。”
“冷?”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在這種情形下,低低的有種意味不明的感覺,“我去找小二再要床被子。”
“應該是受寒發熱了。”時媱解釋。
祁晟站在床前,憶起為她梳發時沒什麼溫度的房間,還有那冰涼的手,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斷言:“你吹了風。”
沒人回答,他的眉眼間盡是無奈,歎了口氣:“等着。”
他推開門,轉身離去。
狹小的房間突然變得空蕩起來,陌生的環境下,時媱是即不敢睜眼,也不敢閉眼,聽着耳邊的歡愉突然很煩躁。
黑暗中的五感越發敏銳,終于,她等來了返程的腳步聲,可對方遲遲沒有進來。
時媱有一點兒害怕了。
抱着被子坐起身,盯着那處黑暗,試探的問:“祁承晦?”
“是我。”
門外,祁晟端着重金買來的紅糖姜水,神色莫辨。聽到那有些害怕的聲腔後,又變回了最初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走進屋内,輕輕掩上門,來到時媱面前。他的手很穩,也不嫌燙,就那麼送到時媱面前:“喝吧。”
時媱想接過,被躲開:“燙,就這麼喝。”
皺着眉小口小口的喝着,待喝完最後一滴,看着轉身将碗放在桌子上的祁晟,小聲的說:“你能陪陪我嗎?”
“我就在這兒,不會離開。”
時媱不敢開口說自己害怕,想讓他上來陪自己,隻是默默往旁邊挪了挪,空出床榻更多的餘量:“被子呢?”
男人半個身子隐在黑暗中,月光讓他整個人越發冷寂:“小二沒有鑰匙,掌櫃的睡了。”
“可我還是冷得厲害。”時媱打着哆嗦,面色發白,“你能上來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