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是圖什麼?”
“姑娘第一次來有所不知,這是風月樓默認的規矩。想要各位管事的假母點頭,這客人必須在風月樓中消費百金。當然,也有不那麼苛刻的法子,就是這女子自己首肯。”
芸娘幽幽的說着,怅然的倒了杯酒遞給時媱,語氣似是在追憶往昔,神色有些勉強。
時媱接過沒喝,端着把玩,皺起了好看的眉毛。
這背後的老闆擱這兒又賺錢又看戲又考驗人性呐?
也就是說,他們以清倌的名義吸引客人,然後誘導消費,暗中擡高價格,誰出價最高誰就能得到這個清白的女子。而像柳姬這樣的,就屬于自己找客人,時間先後罷了。
可食色性也,百金不是什麼人都能給的出去的。那些男子錢花的越多,自我認知中投入的情感和成本也就越高,等挨不住了,十有七八會去試探。
這時就要看娼妓是否清醒了,不允,這客人有很大概率不會再來;允了,失身是小事,就怕被花言巧語騙的深深陷進去,到時結局不如意,萬念俱灰。
“常主簿。”時媱一飲而盡,問,“隻是個主簿,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到風月樓來?”
“這……”芸娘和靈雀回答不上來,苦笑,“實在是不知。”
反而是默默聽着未說話的聽瀾有了回應:“姑娘問這做什麼?”
時媱回答:“我也不瞞你們,剛才同在屋内的兩個人,是鎮妖司的伏察,如今發生命案且涉及到妖物,定是要問話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同在屋内,我是相信你們的,故而覺得從你們這兒打探的消息比較靠譜。”
她誠懇地說着,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三個人。
“這樣啊。”聽瀾溫和的回答,坐在她身邊,“常主簿的确沒錢,但他未來的嶽父大人有。姑娘剛才去看,可有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約莫四十歲。”
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确實有這個人,出來的時候連滾帶爬的,像一隻被獵人追趕慌不擇路的野豕,渾身是血。
他繼續道:“那人是個掮客,是北地比較有名富商,他什麼都幹,但更多的是活躍在邊城,接觸西域遠道而來沒有門路、無法進城的胡商。”
聽瀾點到為止,時媱細細琢磨,沒明白,但怎麼聽怎麼和這案子無關。決定記下來,去問問程思嘉。
話說回來,到底誰死了?
疑惑間,門被敲響。緊接着,一個高大又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死死的盯着貼在時媱身邊的聽瀾。
“你,出來。”他聲音低沉,稱不上友善。
聽瀾順着他的目光站起身:“大人可是在說我。”
祁晟:“是。”
聽瀾有些猶疑,不解的問:“為何是我,大人,我一直在屋内,沒有可能殺人。”
沒有回答,男人側讓出身子,喚來身後的衙役:“帶走。”
衙役的動作可稱不上溫柔,兩個女子吓壞了,時媱追上前:“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帶走他?”
“與你無關。”祁晟冰冷的雙眸垂下。
時媱有些不快,自己話還沒問完呢:“總歸是我花錢點的人吧,要帶走還是需要和我說一聲的。”
“你點的?”
時媱困惑的回答:“當然,真金白銀。”
祁晟氣壓更低了:“你不該來這個地方。”
“憑什麼不能來。”時媱咽了咽口水,強調:“我來不來是我的自由,但你不能随便抓人。”
沉默片刻,他将時媱拉了出來,示意她向外看:“不是抓人,隻是統一圈禁看管。”
把她帶到安靜的地方後,道:“我遣人送你離開。”
時媱奇怪的看着祁晟,前些天他還想殺她,現在是在考慮她的安全?他到底怎麼想的。
“我不走,我答應了程姐姐幫她問話。而且,那妖不是隻殺負心漢,我一個女子怕什麼。”
祁晟眉頭擰得更深了:“昨日城外死了兩名男子,一個是混子,被掏心掏肺,另一個……則是巡城的士兵,身上多處抓傷,因失血過多而亡。”
他抿着薄唇:“妖物并非隻殺負心漢,又怎能确認不會殺女人。”
時媱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心中一軟:“你是知道的,我怕黑,如今夜深了,你讓我跟一個陌生人走,我不敢的。”
說完,見祁晟似是放下了讓人帶走她的心,問:“你們怎麼會查到這裡?”
祁晟:“士兵手上有一塊被撕下的布,那布多為女子所用,更特殊的是布上所染的香氣,隻有風月樓才會使用。”
“所以你們提前查到了這裡,并覺得男子沒有嫌疑?”
他搖搖頭:“隻是嫌疑更低,不是沒有,所以要集中一下,方便騰出更多的人手詢問女子。所以,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名女子也不是沒有嫌疑,要小心。”
時媱望着他:“我知道了。”
兩人相顧無言,祁晟注視着面前的女子,開了口:“你為何突然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