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裡裝着事兒,時媱今日起的格外的早,她坐在飯桌前,心不在焉的攪拌着熱粥。
祁晟将煮好的雞蛋撈出,和昨日杜阿婆送來的鹹菹一起,放在了桌子中間。
“怎麼了?還在想鄰居的事兒。”
他說的自然,時媱也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你說,巧娘會不會已經回家了,是誤會一場。”
祁晟垂着眼眸,順手将雞蛋剝好,放入時媱碗中:“如果實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
聞言目觸之際,時媱手微頓,自然的從中間夾碎了雞蛋,輕聲道:“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從用祁承晦做化名,到住這裡等神醫遊熠,除了被姜佥事認出,拜托解決狐妖案的那一次,他沒有主動暴露過身份。
仿佛是瞞着什麼人偷偷出來的,低調的過分。
如果許巧兒的事情處理的不順當,或者沾染上什麼事端,官府來調查,勢必會牽連出他鎮妖司指揮使的身份。
祁晟挑挑眉:“何來的‘麻煩’一說。”
“就……我是巧兒失蹤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還和許伯母起了沖突,也剛搬過來不久,鄰居間的流言蜚語很多,怕是會牽連你一起,被官府立為重點監察對象。”
祁晟輕笑:“你想的還挺多。”
“哪裡!”時媱不服氣。
祁晟道:“看你魂不守舍的,吃過飯就去問問吧,想查案子就查,不用藏着掖着,不會有人拿你怎麼樣的,更不會連累到我。”
“真的?”
“真的。”
得到對方确切的答複,時媱瞬間踏實下來,吃飯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和祁晟告别後,立刻收拾收拾自己,來到了許家門口。
她輕輕敲了兩下門,不消片刻,一道急促、紊亂的腳步聲傳來。
門栓被擡起,吱呀一聲,兩扇門闆向内快速打開。開門的不是許三娘,而是略顯憔悴的許邵陽。
他一夜未眠,先是趁着宵禁未行,聯系了熟悉的鄉人,去與阿姊互相愛慕之人那裡,打探消息;又耗費心力,自作訟師撰寫狀紙,準備趕早去官府遞交。
待看清來人不是阿姊後,他連忙整理儀表。可黑沉沉的眼袋,微帶血絲的眼睛,還是昭示着他的萎靡頹憊。
許邵陽看着面前容貌昳麗的少女,略微回憶了一下,歉意的說:“是你啊,請問有什麼事情嗎?若是因為昨日母親所行不當心有芥蒂,我替母親向姑娘道歉。”
他弓下腰,态度誠懇。
時媱連連擺手,稍微讓開了身體:“不是,我是想問一下,巧娘她……昨夜回來了嗎,還是說,要去報官。”
許邵陽脊背微沉,苦笑一聲站直身子:“阿姊她至今未歸,依她的性子不會做出這樣令人擔憂的事情,想來是被人擄了去。報官是一定的,我已經寫好了狀紙,打算送去官府。”
“這樣啊。”時媱低語。
正要問需不需要幫助時,許邵陽道:“姑娘可有時間?你是見到阿姊的最後一個人,想請你陪同前往,提供證言。”
有祁晟先前的話做依托,時媱爽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陪着前往府衙,時媱向差役述明了自己與許巧兒的路線後,便先退了出去。站在外面,沒等多久,許邵陽也略微低沉的走了出來。
時媱上前一步:“如何說?”
許邵陽的表情非常勉強,稍稍走遠後道:“衙役隻是收了狀紙,說會幫忙找,有需要也會進行傳喚,叫我歸家等待。”
但這能有什麼用?!
那衙役态度敷衍不已,還不如自己去找。
突然憶起什麼,他注視着時媱的表情,試探的說:“隻怕……這些衙役并不會用心去找。”
知曉失蹤案子的黃金時間是失蹤後一到兩天的時媱不禁皺了皺眉。
“那也不能幹等着啊。”
許邵陽歎氣道:“确是如此,阿姊從小膽子就小,隻怕現在吓壞了。也不知究竟是什麼人做的,實在是可惡,可恨。”
時媱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異樣,略微沉思後說:“之前許伯母說巧娘被人帶走的地方在哪裡?”
“在繡坊後巷不遠處的位置,是個荒宅,鮮少有人去。”
“還是繡坊嗎……”時媱小聲喃喃,接着提議道,“要不要再去繡坊看看,詢問一下。”
“可家母說繡坊的人,沒有見過阿姊。”許邵陽有些遲疑,不想耽擱時間。
最好的解決辦法,是讓面前的這位少女去聯系昨日的那個伏察,由她向官府求助,或者協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