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程思嘉看向時媱,“你覺得呢。”
時媱腦子裡在槍手和合著之間來回搖擺,最後選擇放棄。
“管他呢,就像姜叔說的,能寫能畫,按時交稿就行。”
突然,時媱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首看看程思嘉,又看看姜坊主。
“怎麼了?”姜坊主道,“阿媱不妨有話直說。”
“桃源戲翁的要求,隻是隔着屏風嗎?有沒有其他要求,比如,隻能和你一個人交談。”
“這……”姜坊主搖頭,“沒有。”
時媱沉吟片刻後道:“麻煩姜叔幫我問一下,能不能口述複原畫像,要求很苛刻,價錢不是問題。如果可以,煩請幫我和對方牽個線。”
“你是想重畫王闊?”程思嘉立刻反應過來,詢問。
先前繪制的總是說不像,又擔心涉及皇家,便沒有發布通緝。
“沒錯。”時媱點點頭,“之前以為他就是皮條客,便沒有太在意。但在林榮軒買賣妖丹一事中,他牽涉頗深,若是有更多的伏察記住他的臉,之後的案子也好辦得多。”
程思嘉欲言又止,臉上覆蓋了層淡淡的陰霾。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書肆的大門輕輕被敲響。
姜坊主正疑惑閉店許久哪來的客人時,時媱先一步感知到了什麼,略帶懊惱的看了看角落中的記錄時間用的燃香。
“姜叔,是找我的。”時媱立刻站起身,“我自己出去就好。”
接着又看向程思嘉:“程姐姐,我相信如你和魏大哥般的伏察,要遠多于陶靖之流,也請你相信祁晟。”
雖然不知道往日豪爽幹練的程思嘉為什麼在這種事情上瞻前顧後,但……她也能隐隐感覺到,那種如深海駭浪般的情緒,絕非隻因為狐妖二姐妹會被處決,也絕非因為擔心陶靖的背叛。
而且——
時媱推開門,目光看向站在外面的祁晟。男子高大的身材在陽光的照射下,投下一片陰影。
視線交錯間,時媱揚起一抹笑容,将所有思緒掩藏。
程思嘉她,不信任祁晟。
“對不起啊,是我忘記了時間,還來得及嗎,要不要回去換身衣物?”時媱擋住祁晟向内看的視線,十分抱歉的詢問。
聞言,祁晟收回目光,淡然垂首,看向她:“無需。”
他側開身子,帶着她走向馬車,然後擡起胳膊,示意時媱扶着他上去。
待時媱衣角完全沒入車廂後,漠然的看向趕來門口的姜世昌、程思嘉。
微微颔首。
馬車哒哒的走遠,揚起塵土。
時媱和祁晟面對面坐着,都沒說話。
出了市坊,逐漸往城外的方向走,道路夯實的不佳,比較颠簸。
車内又有些狹窄,搖晃間兩個人的腿就碰在了一起。時媱有些不自在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物,稍稍挪開了些距離。
見祁晟看過來,随口找了個話題:“外面的車夫是?”
“傅景修的人。”
等了好久沒有下文,時媱有些啞然,一時間又尋不到更好的話題,氛圍有些僵住。
又是一個搖晃,颠簸中祁晟貼近了幾分,兩個人膝下的衣裙交疊在一起。
男人衣物的黑色與女子的墨藍色幾乎混淆到難以分明。
時媱聽着祁晟的呼吸,不自覺的看過去。看着他上下起伏的喉結,又偏開,臉頰有些發燙。
雖不過幾秒,男人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并越發難耐。
“你們最近在做什麼,可需要我幫助。”他聲音有些喑啞,微微坐直了身子,屈腿。
距離一下子拉開了許多,時媱卻覺得有些怪,又不知哪裡怪。
“沒什麼特殊的,找人寫話本子,畫插圖。”時媱突然想到姜坊主所說的怪事,将桃源戲翁一事道出,問,“可是妖物?但是竺說沒有嗅到妖炁。”
祁晟道:“《妖典》後篇雜記,記錄了除妖、怪、精以外的其他存在,比如靈。靈體寄居于器物之上,共生共死。或許是此類存在,但不盡然。”
那鼠妖修為尚淺,又有虧損,或許是遠高于它修為的大妖,沒有嗅出來罷了。
“這樣啊。”時媱點點頭,決定回去後再好好翻翻那本書。
說話間,馬車緩緩停下。
趕車的馬夫不知從什麼地方搬來了個踏凳,方便車内的人下車。
時媱腳剛落地,就看見一個低眉垂目的年輕男子候在了不遠處,身着一身素色圓領袍,面白無須。
他稍稍上前幾步,聲音尖細。
“祁指揮使安。”
“趙公公。”祁晟面無表情。
是個太監?
時媱站在祁晟身邊,略帶好奇的看過去,但是和之前見過的王闊非常不一樣。
身上沒什麼氣味。
趙公公垂首:“距晚宴還有段時間,驸馬在書房等您議事,至于這位姑娘……”他語氣略有停頓。
“公主在内苑已備好了茶點,奴才會陪在左右,還請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