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太大,俞小澄感覺簡直一時難以消化,思索許久,她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商先生莫非是掌門親戚?”
是啊,如果不是親戚,怎麼那麼多小道消息,而且仙門上下似乎絲毫不懷疑這些消息的準确性。
以前她就覺得奇怪,仙門掌門好像對商先生格外看重,不僅在書院設下保護結界,還将仙門法器伏妖爐外借。
不止如此,仙門有規矩,非仙門弟子選拔會時,尋常人不得入山門,可隻因為商先生的一封信,掌門就破例應允。
如今更是随随便便舉薦一下,就讓入門無望的小厮成功跻身掌門親傳弟子。
俞小澄百思不得其解,感覺如果商先生不是背景很硬,那就是救過掌門的命,否則為何人人都對他言聽計從呢?
很快,郝元青否定了她的猜想,商先生既不是掌門親戚,也不曾救過掌門性命,可再細問緣由,郝元青萬分驚詫地望着俞小澄,冷冷回道:“德高望重,本應如此。”
好的,就是一個詞——設定!
俞小澄哭笑不得,趕緊轉移了話題:“商先生又從哪裡得知内應這一消息的?保真?”
郝元青的視線和他的面具一般冰冷,似乎俞小澄對商先生的質疑令他感覺不快:“商先生說有,那一定是有的。”
這算不上回答的回答,瞬間終結了話題,于是俞小澄尴尬地轉到另一個疑問上:“那我們為何要帶回嫣兒啊?”
郝元青猶豫片刻,似乎思考着該不該向俞小澄透露過多秘密,最終下定決心,才壓低聲音開口道:
“此事,仙門中知道的人不多,既然今夜你要與我們同行,是該讓你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種險境。”
聽到這句話,俞小澄不由得咽了咽唾沫,竟莫名感覺一絲緊張,隻因他說話的語氣太像是有大事要發生,讓俞小澄覺得他是想讓自己死得瞑目似的。
郝元青語氣平緩地繼續說道:“當初為削弱妖王,掌門與三位長老将妖王部分法力抽離肉身,并分别封印,肉身封印于仙門秘境,法力則封印于一名女嬰體内。”
“那名女嬰便是嫣兒?”
郝元青點頭道:“正是。嫣兒爹娘曾是仙門弟子,為蒼生獻出了自己女兒。後來他們帶着嫣兒隐居于下河村,不料妖族異動,二人雙雙殒命。為避免妖族發現嫣兒,掌門與商先生商議,暫且将她藏于遊冥書院看護。”
“那現在為何又要将她帶回仙門?”
“隻要消除妖力,妖王便會徹底弱化,掌門便可集三長老之力消滅妖王。”
“幹嘛以前不直接消除妖力?”
“以前沒人能做到,現在時機成熟了,那部分妖力已經與凡人之軀融合,人死,妖力便會消失。”
郝元青的語調始終平緩,從始至終沒有表現出絲毫憐憫,就像他說的不是殺人,而是一場代表正義的執行。
俞小澄沒有争辯什麼,隻是默默聽着一切,在心裡反複默念:這就是夢境的規則,并不真實,不必介懷。
過了許久,她才平靜地問道:“如果我們沒能帶回嫣兒呢?”
郝元青直視着她的眼睛,神色冷峻地回道:“若嫣兒落入妖族手中,封印怕是難以支撐,妖王再臨,世上無人能再将其封印。”
這些話仿佛一種警告,反複在腦中回響,攻擊着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傍晚時分,俞小澄随琮雲長老和郝元青出了山門,這一次前往下河村的就隻有他們三人,明面上是為了開啟下河村的防禦法陣,實則是為了暗中轉移嫣兒。
下山時,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陰雲密布,雲壓得很低,閃電在雲層之間翻湧,發出低沉的悶響,如同野獸的咆哮。
沒走多久,霧氣漫過山林,将林中一切籠罩其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琮雲長老和郝元青走在前面,步伐沉穩,顯然并未将林中的異樣放在眼裡。俞小澄緊緊跟在他們身後,對周遭一切充滿警覺。
俞小澄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夢境的齒輪又轉動起來,将身處其中的人推往不可避免的深淵。
林中忽然傳來一聲怪異的叫聲,吓了俞小澄一跳,她戰戰兢兢向樹林深處望去,一隻通體烏黑的怪鳥自林間飛起,帶着怪異的叫聲遠去。
俞小澄舒了一口氣,繼續朝前走去,這時卻發現眼前被濃霧遮掩,早已看不見同行之人的身影。
她快步往前追趕幾步,卻始終未見那二人蹤影,急得她大叫兩聲:“琮雲長老!郝師兄!”
然而,沒有回應,白茫茫的霧氣為森林鋪上一層紗,顯得無比神秘,寂靜中隻有偶爾一聲雷鳴充當背景音。
俞小澄感覺呼吸急促起來,森林暗處好像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渾身一激靈,急忙捂住嘴,才沒叫出聲,膽戰心驚往下看去,原來不過虛驚一場,招财正擡頭仰視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