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俞小澄強睜開眼睛,坐起身試圖仔細分辨時,那陣争吵聲戛然而止,她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剛過十一點,一切都仿佛是她睡糊塗了産生的幻聽。
俞小澄愣了半晌,總覺得那兩個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可四周安靜得隻能聽見白羽楠熟睡的呼吸聲,她揉了揉臉,懷疑自己混淆了夢與現實。
于是俞小澄又倒頭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直到耳邊響起敲門聲,俞小澄才從睡夢中驚醒,懵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能到房間[2-3]敲門的人,俞小澄估計隻有吳樊祐,望着窗外天已大亮,心中瞬間安心了不少,他們終于熬到了最後一日。
俞小澄起身開了門,卻發現門外站着的人并非吳樊祐,而是單浩言。
“出事了。”
單浩言面色凝重地開口道。
俞小澄第一反應便是往吳樊祐的房間跑,可剛出門就看見房間[2-4]的門前圍着三個人——章銳、武明和何管家。
俞小澄記得這個房間住的是蕭瑩,她沉默着靠近房間,扒開擋在門前的何管家,徑直往房間内探去。
隻見蕭瑩安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嘴唇泛紫,渾身上下已經失去了生機,如同一具人偶。
一陣風從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帶來一絲涼意,此時窗邊還站着一個人,正是吳樊祐,他雙手撐在窗台上,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裡,神情看上去格外平靜,仿佛看不見房中的死人。
何管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嗯……雖然這次出事的人又在計劃之外,但是說到底也是一條人命,有勞偵探先生幫我們找出……啊,不對,這次的兇手是偵探先生,那麼,期待各位下午的投票。”
何管家的聲音透着一股陰森的氣息,說罷便哼着小曲往樓梯口走去。
俞小澄茫然地看着房中的一切,向吳樊祐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兇手是偵探?這是什麼意思?”
吳樊祐沉默着沒有轉身,就像沒有聽見俞小澄的問話一般。
單浩言帶着白羽楠趕了過來,聲音低沉地說道:“吳樊祐剛才已經承認了,是他動手殺了蕭瑩……”
俞小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面無血色、一動不動,她又不得不相信,這并不是什麼玩笑,都是真實的。
恍然間回想起昨晚自己的“錯覺”,那陣吵架聲,不正是吳樊祐和蕭瑩的聲音嗎?
就在俞小澄難以消化之際,吳樊祐緩緩轉過身子,在陽光下笑得無比燦爛,坦然回應:“對不起,學姐,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隻要票我出局,這場夢境就結束了。”
“你是不是瘋了!”俞小澄難以抑制住心中怒氣,渾身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别生氣,我相信以學姐的實力,一定可以離開旅店,我在不在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吳樊祐站在窗邊不敢靠近,苦笑着解釋。
俞小澄感覺信仰一點一點碎裂成渣,過去那些記憶都像是幻覺,她隻覺眼前的人無比陌生。
在她的記憶中,吳樊祐最是善惡分明,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她甯願相信這是惡靈的陷阱,甯願相信他是被陷害的,而不是聽他親口承認。
有罪!
腦海中再度回蕩起三号客服無比堅定的聲音。
俞小澄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這兩個字抽離,讓她暈眩得快要倒地,幸好白羽楠上前扶了她一把。
“他自己都承認了……那我們投了他不就完事了嘛!”章銳有些不耐煩地犯起嘀咕。
武明義正言辭地說:“兇手就在眼前,不投兇手,難不成還要冤死好人嗎?”
單浩言一臉糾結地望着俞小澄和白羽楠:“唉,說好的聯盟,你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的入侵卡還在他手裡,就算章銳的國王卡還沒使用,也威脅不到他。”
吳樊祐聞言,随手将兜裡卡牌扔給了單浩言,并若無其事地說道:“你不必問我學姐,你想怎麼投随意,反正我會自投。”
這一瞬間,俞小澄覺得腦袋裡似乎斷了一根弦。
她沒有理會任何人,隻想找個地方靜靜,于是失魂落魄地撥開人群,離開了衆人的視野,走回了自己房間,閉上了房門。
她走到床邊想坐一下,忽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回過神來掃視一圈,才發現整間房如同接受了一場粗暴的洗禮。
牆壁上留下一道道割裂的痕迹,地闆上密密麻麻遍布無數小孔,床已塌陷,仿佛遭受過重物錘擊。
就像是有人曾在這間房裡觸動了機關,然後留下了駭人的痕迹。
如果昨晚她與白羽楠留在房間裡,是否現在已經是兩具千瘡百孔的屍體呢?
俞小澄陡然清醒過來,白羽楠的直覺是對的,也許昨晚的目标依然是李夢曼,幸好她們溜到了别的房間,這才逃過一劫。
可惡靈真的會放過她嗎?
如果這間房裡沒有人死,難道惡靈不會對其他房間動手嗎?
答案顯而易見,這或許就是吳樊祐選擇自己動手的緣由,夢境太過瘋狂,她的仁慈根本幫助不了他們,而他選擇替她成為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