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奇赫然出現在眼前,淩亂的頭發似乎在暗示着昨晚的狼狽,見到俞小澄就像是找到了組織,歡欣雀躍地迎了上來。
“你怎麼也……”俞小澄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對了,你看見小白了嗎?”
其實對于是否能從陳奇口中得到白羽楠的消息,俞小澄并沒有抱希望,看他這個時候從桌子下跑出來,感覺對方大概率跟自己一樣蒙圈。
“我說了你别急啊……”陳奇欲言又止地撓了撓頭,似乎對于要說的話心裡有些掙紮。
見他這狀态,俞小澄頓感大事不妙,本能地對答案産生抗拒,強扯了扯嘴角,道:“你肯定想說小白丢下我自己先離開了對吧,這沒什麼大不了,她一個女生,你要她留下如何是好,我明白的!你不用說了!”
俞小澄說着就往門外跑,陳奇有些擔憂地跟上。
“哎,瞧你這樣子,猜到我要說什麼了嗎……”陳奇于心不忍地問道。
俞小澄在走廊裡東張西望,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假裝聽不見陳奇的對話,可愈發冰涼的心在告訴自己,其實她已經猜對了。
一條長長的走廊向兩側延伸,各自通往一道大門,從特征上很好辨認,帶有天氣預報顯示屏的是宿舍,沒有的是食堂。
冷白的燈光灑在地面上,兩側的光榮榜依然瘆得慌,可此時的俞小澄哪裡還能感受到外界的刺激,内心的慌亂已經卷起驚濤駭浪。
她咬着牙,不知在找尋什麼方向,躊躇不前的腳步,不知該放哪兒的手掌,還有逐漸模糊了視線的淚水,都在宣洩着她的無助。
過了許久,她認命一般問道:“是因為我嗎?”
她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并沒有帶給陳奇困惑,隻見陳奇皺着一張臉思考了片刻,才微微點頭道:“嗯,但我們都知道,你才是離開的希望,你沒必要太過在意,你們是朋友嘛……”
“朋友……我還配嗎……”
一滴滴水珠從臉頰滑落,俞小澄眼神黯淡地望向陳奇,等待他給出足以擊潰她的真實答案。
從陳奇的口中,俞小澄得知了昨晚那部分她參與其中卻全無意識的故事。
當時天花闆上一排排噴氣口中噴出的白霧,似乎是某種催眠瓦斯,所有人都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陳奇跟俞小澄一樣,進入不知是幻境還是夢境之中,其中發生的所有事都極其符合自己的心意,慢慢地人便會沉迷其中。
陳奇偶然想起了一些被刻意掩蓋的記憶,然後便清醒了過來,當時絕大多數人還躺在原地,而機器人的身上出現了倒計時。
陳奇并不知道準确的時間,當他醒來時,倒計時還剩十來分鐘。
後來,白羽楠也從昏迷中醒轉,她嘗試叫醒俞小澄,可惜俞小澄一直醒不過來。
另外幾個清醒的考生,和陳奇想到了同一件事,他們嘗試開門逃走,然而一切都隻是白費力氣,自習時間未結束,他們根本無法離開。
當時他們沒有人知道機器人身上的倒計時結束會發生什麼,但不祥的預感總徘徊在陳奇的心間。
果不其然,當倒計時結束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機器人行動了,他的一隻手變成了鋒利的刀刃,眼睛裡冒着紅光,目之所及處皆為待宰羔羊。
陳奇眼睜睜看到機器人一把抓起地上昏迷的考生,那動作仿佛拎起一隻小雞崽,然後輕松将其抹脖子,血濺當場,接着眼都不眨一下,将那人往身後一甩,繼續尋找下一個獵物。
陳奇吓得趕緊躲到桌下,從縫隙中偷偷觀察着講台那邊,令他意外的是,有清醒的考生沒來得及從機器人身邊溜走,本大概率會遇難,可機器人徹底無視了那人。
這個發現讓陳奇瞬間放松了警惕,亦明白了本場自習的規則禁忌。
機器人曾提示過一句話:“請務必保持清醒。”
原來清醒的含義正體現在此刻,那些未能從昏迷中得以清醒的考生,全都算作違規,成為機器人處決的對象。
如此想通後,陳奇大膽地從桌子下爬了出來,其他考生似乎也注意到這個細節,紛紛安了心。
然後陳奇就注意到白羽楠還在試圖叫醒俞小澄,而機器人正在挨個料理地上昏迷不醒的考生,并且距離俞小澄所在的區域越來越近。
陳奇本不想多管閑事,可一想到俞小澄是唯一可能對付惡靈的人,于是把心一橫,前去幫忙。
叫醒俞小澄顯然不太現實,他想到将俞小澄藏到桌下,畢竟上次看書也是通過桌下躲藏避過了機器人的攻擊。
于是,陳奇和白羽楠将俞小澄擡到了桌下。
白羽楠還不放心,因為機器人這一次沒有停留在講台上,她害怕機器人到處走動會發現躲在桌下的人,所以又将雨衣蓋在了俞小澄身上。
等她折騰完這些事,躺在地上的考生已經盡數遭遇了毒手,而其他踩在安全線裡的考生,看着猶如屠宰場的自習室,不由得瑟瑟發抖。
機器人的視線從在場所有人身上掃過,似乎是在确認有沒有遺漏,确認一圈後,眼裡的紅光逐漸褪去,他轉身慢悠悠地回到了講台上。
當所有人以為這場屠殺總算結束時,天花闆上再次出現一排排噴氣管,白霧瞬間籠罩了整間自習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