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俞小澄讓人莫名感覺一絲恐懼,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陳奇看着俞小澄的狀态,不敢多問,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招财進寶穿牆而出,臉上帶着一份喜悅。
招财還未到跟前,就歡喜地喊道:“姐姐,校長室還真有你想找的東西,什麼獎杯獎狀,就放在校長辦公室桌上,你要不要去……”
話還沒說完,忽然意識到氣氛不對勁,進寶堵住了招财的嘴。
“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嗎?”進寶面露擔憂地問道。
俞小澄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話鋒一轉道:“辛苦了,不過我已經知道鑰匙在哪兒了。”
陳奇大驚,一臉期待地望向俞小澄。
俞小澄轉身摸着走廊牆壁向前走去,腦子裡回響着校長的話。
——“我們隻選擇最優秀的一人,榮登優秀學生光榮榜。”
答案其實一早就出現了,隻是她并未在意。
她的手指依次拂過光榮榜上的照片,看似悠閑地漫步往前,走了沒多久,被她手指拂過的一張照片上冒出星星點點的亮光,如同螢火蟲一般在照片上盤旋。
漸漸,那張無臉考生的照片化成越來越多的光點,傾瀉而出,落在地面,慢慢堆砌出一道星光之門。
俞小澄雙眼無神地盯着這道門,内心沒有一絲波瀾,她沖陳奇招了招手,隻簡單道了句:“你走吧。”
陳奇受寵若驚,一邊回首望着宿舍方向,一邊确認道:“小俞妹子,你真就把這機會讓給我了?你真不打算讓吳哥……呸,吳樊祐那小子先離開?”
俞小澄冷冷地掃了一眼陳奇,沒有做出回應。
陳奇被那一眼震懾住,趕緊收了聲,讨好地沖俞小澄笑了笑,然後趕在俞小澄改變主意前,急沖沖地來到門前,推門而入。
随後,陳奇的身影便随着星光之門一起消失在走廊裡。
俞小澄側目盯着光榮榜,隻見原本密密麻麻的照片中出現了一塊空白,隻有照片下的名字還殘留其上。
她緩緩靠近,臉幾乎要貼到牆上,當看清那個名字時,内心的震撼無以言表。
她其實應該想到的,回想此前種種,原來一切都有迹可循,隻是她沒有放在心上。
而這樣的結果反而增加了她的怒氣,一種無法被填滿的空虛感油然而生,矛盾感撕扯着她的理智。
累了,讓一切都結束吧。
還未等她下達指令,進寶已經飛到她面前,雙手捧着她的臉頰,露出略微邪魅的微笑:“是不是又有人欺負姐姐了?姐姐别怕,進寶會替你教訓他們的。”
話音剛落,俞小澄隻覺一股寒氣從面門撞了進來,将她撞進了那片熟悉的深海之中。
進寶徑直走向食堂,推開大門,視線掃視一圈,很快便鎖定了全場唯一的身影,那人正悠閑地坐在角落,等待着窗口開啟。
進寶朝着那人的方向嗅了嗅,随即兩眼彎成了月牙,指腹從唇邊劃過,笑嘻嘻地說道:“真香,進寶餓了。”
角落裡的惡靈注意到俞小澄一步步靠近,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慌張,顯然在他眼中,俞小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當進寶走到他面前時,他隻是一臉輕蔑地回看一眼,嘴裡說着挑釁的話:“這次又想給我下毒?哼,白費功夫,這是我創造的世界,我沒有理由輸。”
話音剛落,進寶已經扣住了惡靈的手腕,鼻子湊到他脖子上,認真地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麥香味闖入鼻腔,讓人頓時感覺一陣饑腸辘辘。
俞小澄借着朦胧的視野觀察着眼前的惡靈,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仿佛出現了某個熟悉的輪廓,讓她一陣心痛。
惡靈想要掙脫進寶的手,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力氣,此刻才發覺情況不對勁,然而為時已晚。
“好香啊你,正好适合做早餐!”進寶開心地笑了起來。
随即她不客氣地一口咬在了惡靈的手腕上,如同吮吸着甘露,愈發興奮與狂熱。
靈魂被一點點抽離,惡靈總算慌了,想要掙紮,卻無力掙脫,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這個世界抹除。
“不要,我哪裡錯了?!我不服!”
“這裡才是世界原本該有的模樣,什麼金錢,什麼特權,都是狗屁!”
“那是他們應得的報應,我何錯之有?”
……
惡靈不甘心的怒吼在空蕩蕩的食堂裡回響,這些話,再沒有人會聽到,隻有俞小澄緊閉雙眼做着最後的聆聽者。
然後感覺惡靈的氣息越來越弱,她噙着淚,低聲道别:“張堯,對不起,我們誰都回不去了……”
當最後一絲靈魂從惡靈的身體剝離,整個世界再次崩塌碎裂。
惡靈徹底湮滅,進寶因滿足而脫離附身,俞小澄從深海浮出水面,卻立馬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記憶信息裡。
白光刺透夢境,讓夢中的一切搖搖欲墜。
在這個即将破碎的世界,俞小澄最後一眼看到的是那面挂滿優秀學生照片的榮譽牆,原本空白一片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五官。
其中一張照片上的男生,戴着眼鏡,長相斯文,陽光正氣,照片下工整地寫着他的名字——張堯。
是啊,她應當更早注意到的。
在噩夢中出聲制止她躍出窗外的人,那個讓她誤以為是幻覺的拉開她床簾的身影,在畫闆上留下她肖像的人,一開始就覺得有些耳熟卻又無法識别的聲音……
或許夢境剝奪了他作為住客的記憶,就像抹去他的五官,修飾他的嗓音。而俞小澄偶然一次對他釋放的善意,興許使他身上的枷鎖産生了些許裂隙。
他們雖然沒有認出對方,可冥冥之中,他們還是産生了聯系,于是他出手幫了俞小澄,而不知情的俞小澄終究想要他的命,于是暴走的他奪走了俞小澄唯一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