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講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着泰勒,“接下來是馬爾福家的一個小秘密,你得為我保密。”
這種台詞聽起來不太妙,畢竟知道得越多活得越短。泰勒覺得自己應該及時抽身,立刻表明自己對馬爾福家的秘密一點興趣也沒有。可德拉科的心路曆程講了一半,剛剛好停在了最關鍵的部分,她實在是好奇。她在大腦中快速猜了一遍馬爾福家可能的秘密,最後覺得再糟糕也大概就是涉及到伏地魔那點事,而這種事,隻要鄧布利多還活着就不算太糟糕。
愉快地得出“秘密可聽”這個結論,泰勒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保守秘密,反正伏地魔的老底早都被她揭給鄧布利多了。
德拉科于是繼續講,“我偶爾發現我們的家族産業中,有相當可觀的一部分,是和麻瓜世界挂鈎的。那時的我還是很相信那套血統論的,于是我去問我父親,為什麼要和麻瓜們做生意。”
“他怎麼回答的?”泰勒問。
“他沒有真正的回答,隻是用一些巧妙的話敷衍了過去,就像我經常看見他在宴會中做的那樣。我的父親,在像敷衍外面的那些人那樣敷衍他的親兒子。我能感覺到,在他眼裡我為了成為他這樣的人所作的一切努力,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這種認知令我異常憤怒。”
“那也是我第一次想到那個比喻,是不是我在他眼裡,就像玩具屋中的小人,所做的不過是拙劣地模仿。自然而然地,我将自己和玩具屋中的小人類比。我回想着我對待玩具屋的态度,再對比着他對我的态度。我想起我從來不曾真正看見那些小人,就像我從來不曾感覺他真正看見了我。”
“于是我重新拾起了那個被我抛棄的計劃,不再模仿他,不再成為他。實施起來仍然很難,于是我換了個簡單粗暴的方式,反着來。他做什麼,那我便偏偏不做什麼。”
“這就是你和我交朋友的原因嗎?”泰勒突兀地打斷。
“不,不是,當然不是!”德拉科一手抓抓頭發,又不安地在自己頭頂揉搓幾下,“我還沒講完,你先聽我說完。”
“好吧。”泰勒攤手。
于是他加快了語速,“反着來的嘗試很有效,但也很快變得無趣。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并不在意。就算偶爾做得過分了些,我媽也解釋為‘他隻是到了叛逆期,對他寬容些’,于是他便不再深究。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我會不會成為和他截然不同的人,既不懲罰我的過錯,也不去關心我為什麼那麼做。在他眼裡,我始終隻是那個生活在玩具屋中的小孩,被保護,被禁锢,被無視。”
“我很想沖他大吼大叫,讓他看看我,看見我。但我後來覺得那樣遜斃了,于是我冷靜了下來,對自己說,那就不管他了,自己去看玩具屋外的世界,自己去搞懂他搪塞敷衍的内容,自己去學習他認為你沒有必要知道的東西。”
“後面的故事顯而易見。其實這一部分應該算第二個秘密,不過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他停頓一下,壓低聲音,“血統論不過是個謊言。”
泰勒挑眉,轉過身仔仔細細打量起德拉科·馬爾福,她從未想過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結論。而在驚訝的同時,她也仍然在心中存疑,這種結論是對她的曲意逢迎,還是真心這樣認為?
德拉科露出個得意的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這樣想,但這就是我得出的結論。我有不少證據來證明它,比如許多混血或者麻瓜出身的巫師都健康且長壽,他們之中也出了不少偉大的名人;比如魔法界中存在許多不同種族之間奇奇怪怪的通婚案例,但是他們的後代的魔法能力基本上都十分接近魔法能力較強的那一方的魔法能力;比如很多純血家族其實都和麻瓜在生意上有往來,如果沒有這部分麻瓜生意的經濟來源,他們根本撐不了這麼多年。”
還有比較重磅的一點,伏地魔本人也是個混血。泰勒在心裡默默補充。
“所以,”德拉科單手拍在地毯上——地毯發出沉悶的一聲——加重了語氣,“純血家族們并沒有他們所宣稱的那樣‘幹淨’,而他們之所以堅持這套理論也不過是因為有利可圖,畢竟如果當時……”
他突然收了聲,片刻後尴尬地清清嗓子,解釋,“另一個秘密,不太能說的那種。”
懂了,這次是真涉及到伏地魔了。泰勒點頭表示理解,猜測德拉科想說的是“畢竟如果當年伏地魔成功了,現在就是純血主義的天下,魔法界的這塊蛋糕就能少很多人來分。”
“總之。”德拉科端起一旁的杯子,打算喝點什麼壓壓驚,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他有些煩躁地放下杯子,堅持完成最後的點題,“我是不信這套血統論的,也不屑于用這個來謀取利益。再者,我認為更大的利益就藏在麻瓜界,隻是那些成年巫師礙于眼界沒有看到。所以我很高興你能給我送這樣的麻瓜世界相關的東西。”
泰勒點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他想說的意思。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恰好轉頭看見了德拉科放在一旁的空杯子,于是主動提議,“要來點黃油啤酒嗎?我宿舍裡還有。”
德拉科表示贊同,她便回宿舍去取黃油啤酒,順便借着這個機會在腦中捋一捋德拉科剛說的一番話,思考一下她該以什麼态度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