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夢到拉斐爾的話,塔夫會評價這天晚上的睡眠質量很不錯。
她偶爾會做這種夢,不過夢裡的人總是面目模糊。
這次一開始其實也是如此,她隻能看到對方幹淨利落的肌肉線條,沒有贅肉的有力身體。而大約是受影心有服務意識那番話的影響,夢中這個的家夥隻專注于取悅她。
那是一種親密而自信的溫暖,像一股暖流,卻帶着清爽微苦的氣息,将她整個環住。在那溫和中,又有細密而輕柔的愛撫,同濕潤柔軟的唇舌一起,沿柔滑曲線向下。
感官慢慢集中向一點,她感到放松,等待暖流彙成幽深的巨浪,将她高高卷起。
在浪花擊碎成一大片雪白時,她情不自禁地抓緊對方頭發,直到潮汐回落,才發現指間柔軟的頭發被她抓得有些蓬亂。
然而,夢到這裡仍沒有停止。
不需要再繼續下去了。
她更用力拽住對方頭發,成功擡起那人的臉。
她看到一張英俊到發光的面孔,唇角垂着晶亮水痕。
明明應該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場景,她的第一反應卻是問他,他是誰。
她拽他頭發拽得大概有些狠。那人眼睛裡浮上慌亂的濕意,臉頰在自己的注視中染上豔色,連脖子都燒得通紅。
那是拉斐爾。
塔夫不願意接受現實般地慢慢睜開眼睛,盯着天花闆,一動不動。
這是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會夢到拉斐爾?
也許這一切都是哈勒普搞的鬼。誰知道夢魔有沒有這種能力。
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她喜歡他。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拉斐爾那張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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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猛地睜開雙眼。
太過真實的夢。
每一個細節都如此完美。
他知道這是夢,卻還是忍不住以為那是真的。
最開始隻有一雙眼睛。
明亮而又瑩潤的深褐色瞳孔,神情活潑蓬勃,情緒真誠直接。驚訝的,疑惑的,嘲弄的,微笑的……真是雙漂亮的眼睛,濃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笑起來的時候還會輕輕顫動。
如果蝶翼沾上露珠,又會是怎樣一番景緻。
他看到眼瞳變得霧蒙蒙的,有些迷惘,有些難過,但看上去卻依然生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摸那雙眼睛。
蝴蝶振翅,眼睛忽然有了主人:秀氣的眉毛,挺翹的鼻子,小巧精緻的下巴,比眼睛顔色稍淺一些的栗色濃密長發。
不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面孔,但哪怕他帶着挑剔的目光來看,因為那雙眼睛透出的神氣,整張臉也顯得大方聰穎,惹人喜愛。
然而,主人正憤怒地瞪着他,質問他在做什麼。
這是他的夢,他可以做任何事。
而且,她說過她一直在等着他。
他的手指繼續向前,那雙眼睛裡卻冒出火苗,忽地将他指尖點燃,下一瞬便已燒向全身。
而現在,他明明已經醒了,卻覺得自己仍在燃燒,仿佛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滾動的岩漿。
拉斐爾深深喘出一口氣。
門在這時被敲響。
“我能進來嗎?”哈勒普的聲音懶洋洋響起,“按你說的找到些關于塔夫的事。”他笑眯眯推開門,眼睛一下睜大,“哦!我的!九!獄!啊!”
拉斐爾像是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坐起身,又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皮膚變成了赭紅色,指甲是一片片漆黑。
不需要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豎成了金色獸瞳,額上長出彎曲的粗大山羊角,身後生出帶着筋膜的蝠翼,臀後延出一條結實的長尾。
他變成了魔鬼的樣子。
拉斐爾隻覺得血管中的岩漿滾動得更厲害,甚至連眼角也跟着抖了幾下,重新發出一聲低喘,暗啞得讓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發生了什麼?”哈勒普口吻輕佻起來,“做春夢了?”
“是噩夢。”
拉斐爾胸口微微起伏,但臉上不見狼狽,隻有惱火。
“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噩夢。”哈勒普已經換上一副興緻缺缺的表情。
隻有強烈的情緒和反應才會讓拉斐爾失去人類的模樣。他可是夢魔,對恐怖故事一向敬謝不敏。
哪怕哈勒普想知道,拉斐爾也沒興趣描述那夢境。
他認出了那張臉。
是塔夫。
居然在他的夢裡還拒絕他。
居然讓他沒辦法控制自己。
居然能影響他到這種程度。
重新變回人類,拉斐爾眼裡的金色卻燒得更厲害:“關于塔夫,你找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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