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夫再次沮喪起來,她沒有預約。
而且拉斐爾又會是什麼反應。她昨天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他真的還會想見到她嗎。他會接受她的道歉嗎。
塔夫終于還是穿好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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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艇俱樂部。
拉斐爾聽到塔夫的名字後,立刻停下了訓練。
——可他來不及換衣服,因為他告訴守衛,如果塔夫找來,便直接帶她去他的休息室。
他無法坐下,來回走着,又陡然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憤怒,反而因此升起一股怒意。
他仍然記得她昨天說過得每一個字,但他絕對不會讓她知道,她真的說中了什麼,或者他真的被哪些話打擊到了。
他勉強保持着鎮靜,卻忍不住猜測塔夫會對自己說什麼。
她一定會問他劇團的事,提出二人間的契約,要求他解決麻煩……
她終于來了。
她還穿着那件米白色的羊毛薄衫——她真的很喜歡這件衣服。是因為顔色還是材質。她似乎會适合綠色。綢緞應該很不錯。這并不重要——她站得很直,肩膀看上去繃得很緊,但她一直低着頭,甚至不看他,也始終沒有說話。
拉斐爾冷冷地哼了一聲,打破沉默:“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塔夫這才清了清嗓子:“守衛讓我進來了。我猜,是你的要求?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她已經看出他在期待她來找他?
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回答。拉斐爾第一次覺得自己沒那麼喜歡塔夫的敏銳。
事實上是第二次。昨天,她顯然過快地推出錯誤的結論,雖然他可以理解她會那樣想的邏輯。他記得她之前是同威爾一起,所以肯定是威爾那家夥,又翻唇弄舌地說了什麼多餘的話!
他居然替塔夫找起理由?
拉斐爾再次下定決心,自己應該更加憤怒才是。
他更重更冷地哼了一聲:“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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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塔夫就已經意識到這是個糟糕的玩笑。
她應該表現得真誠,而不是開玩笑來緩和太過緊張的氣氛。
而且,隻有她在緊張,拉斐爾是在生氣——他當然有理由生氣
塔夫咽了下口水,掐着自己指尖:“我來這兒,是想向你道歉,為昨天劇團的事。”
“你沒必要因為想要我繼續幫助劇團而向我道歉。”拉斐爾譏諷地說,“别.擔.心。契約仍有效。因為很顯然,這意外不是由你的錯誤造成的。”
塔夫怔住:“原來可以這樣理解嗎?”
“需要我向你重新念一遍那條免責條款嗎?”
塔夫連忙說:“不,不。我不是為了交換什麼,是真的隻想說對不起。因為我昨天的話太……差勁了。我的态度也過界了,而且過得很遠。我沒有就事論事,卻變成對你本人的攻擊。我很希望我沒有說那些話。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拉斐爾一直沒有回答。
塔夫終于擡頭望向拉斐爾,他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正咬住牙忍耐怒意。而且他目光一直牢牢鎖着自己,像是要從她的表情背後尋找什麼隐藏的可鄙意圖。
她幾乎感到有些受傷,接着立刻想到這正是她一直對拉斐爾做的事,又感到一陣更強烈的窘迫甚至羞恥。她很想知道拉斐爾這時候在想些什麼,她是不是反而讓他想起自己昨天說過什麼,不得不重曆一遍那些傷人的話。
她連忙又說:“我昨天的話,都不是真的,我也并不是真的那樣想的……”
拉斐爾突然朝她走過來,表情冷漠,線條冷硬,整個人充滿壓迫感,盯着她像是盯緊獵物。
這讓塔夫想起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背後升起顫栗,生出逃跑的念頭。但她還沒有聽到拉斐爾的答複,哪怕他說他不會原諒她。也許,不回答就是回答。
拉斐爾終于停在她面前。
他站得離她很近,甚至比在這裡跳舞那次還近。
塔夫覺得自己肯定和他鞋尖抵着鞋尖了,想要低下頭看去時,拉斐爾卻撫上她頸旁颌側,輕輕用力,迫使她仰頭看着他。
他的手很大,手指微微張開,就能輕松覆住她整個脖子到耳朵的距離。而且溫度高得驚人,她同拉斐爾皮膚相觸的地方瞬間都燙了起來。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在燃燒,塔夫覺得自己要被拉斐爾的怒火灼傷了。
“我當然知道那不是真的。”拉斐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昨天說的那些。”
他的語氣并不像他的話語那樣肯定和鎮靜,聲音也有些發顫,顯然仍帶着惱意。但突然間,塔夫發現,她和拉斐爾之間的氣氛似乎并不是隻充滿憤怒。
然而她卻更加緊張起來。
她不安地抿着唇,想要說什麼打破這緊張。這時,她聞到仿佛被點燃的龍舌蘭的苦澀和微甘,拉斐爾朝她傾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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