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喬治仁慈。”理查德艱難的點了點頭，“這和他的父親很像。瑪格麗特，他會明白的。總有一天。更何況，他很愛你。不然他不會選擇托馬斯的。”

瑪格麗特看着理查德消瘦而蒼白的臉頰，心裡也不怎麼好受。十年，雖然他們不是那麼的情比金堅，但還是實打實共患難過的夫妻。

“睡吧。理查德。”瑪格麗特低斂着眼，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睡一覺起來，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理查德看着瑪格麗特的臉，有遺憾，有無奈，但沒有愛意。他們之間一生都不存在過愛。這卻是他渴求了一輩子的東西。

“上帝保佑你，瑪格麗特。”

瑪格麗特拉門的動作一停，卻沒有回頭，大步的走出了門。

新鮮的，溫暖帶着些許潮濕的空氣争先恐後的鑽進瑪格麗特的鼻子裡，那是鮮活的生命。

護國公理查德于1483年10月24日逝世，愛德華五世親自下令，将他葬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就在愛德華四世的不遠處。和他們的父親和兄弟葬在一起。

1484年2月14日，孀居且繼承了極大一筆财富的攝政王瑪格麗特·伍德維爾遵循國王的命令，出嫁阿倫德爾。十幾年的闊别，瑪格麗特終于回到了這個她日思夜想的地方。

托馬斯親手扶着她下車，給她披上擋風的披風，生怕她又因為不太溫暖的涼風而病倒。可瑪格麗特看起來卻很高興，她歡快的在修建的整整齊齊的草坪上跑動着，忽而沖進城堡裡，看着和自己離開那年毫無變動的擺設。

“我覺得如果你發現有什麼不熟悉的地方，也許你會不高興。”托馬斯走上前，從背後抱住自己等待了好久好久才如願以償求娶到的妻子，把頭埋進她的脖子裡。

“隻可惜這裡少了幾個孩子。”瑪格麗特偏過頭，她的嘴唇恰好摩擦過托馬斯的臉頰，托馬斯回過頭來，兩人額頭貼着額頭，親昵的靠在一起。

“啊，這就是你強烈建議把奧地利的瑪格麗特和約克公爵理查德和小凱瑟琳帶來的緣故嗎？”托馬斯用鼻尖蹭了蹭妻子的臉頰，把後者逗得咯咯笑。

“我想讓奧地利的瑪格麗特待在我身邊，她很像瑪麗。至于小理查德，讓他遠離他的愛德華舅舅會讓他變得不那麼驕奢一些，還能讓他和瑪格麗特感情更好。至于凱瑟琳公主，伊麗莎白說的對，我确實最喜歡她。她那麼聰明又可愛，一想到她要出嫁我就難過。我一定要親自給她獻上最好的地方和最至高無上的權利。”

“她一定會的。”托馬斯吻了吻妻子柔軟的紅唇。

“有什麼比神聖羅馬皇後更至高無上呢？”托馬斯卻皺起了眉頭，可他聰明的夫人卻隻是狡黠一笑，朝着自己吐了吐舌頭。

“行了，這次我要把這個城堡裡所有的窗簾都換了。黑壓壓的一點也不好看。我想這次應該沒有哪個讨厭的小鬼頭沖過來撞我了吧？”

托馬斯撓了撓腦袋，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

“不管怎麼樣，反正，我把亞瑟和你那個讨人厭的侄女都趕到布蘭伯城堡去了。”托馬斯吐了吐舌頭，“阿倫德爾隻有我們兩個人。”

多年後的某個夏季。

瑪格麗特坐在阿倫德爾城堡前的草地上，膝上攤開着一本厚重的書籍。初夏的風裹挾着青草的芬芳，輕輕拂過她的面頰。她擡起頭，望着不遠處正在比試的丈夫和自己引以為傲的孩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胸前的珍珠項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托馬斯手持木劍，金色的發梢在陽光下閃耀。他微微屈膝，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對面的威廉同樣擺出進攻的姿勢，父子倆的動作如出一轍，這是他從小和父親一起習武養成的默契。

"當心！"托馬斯突然低喝一聲，木劍劃破空氣，發出"咻"的聲響。威廉迅速格擋，兩柄木劍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瑪格麗特看得入神，連書頁被風吹亂都渾然不覺。

托馬斯的身影在草坪上騰挪，他的動作優雅而有力，仿佛一隻矯健的獵豹。瑪格麗特注意到他額角滲出的汗珠，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芒。

"認輸吧，威廉！"托馬斯一個漂亮的轉身，木劍穩穩地停在兒子的咽喉前。

威廉無奈地舉起雙手："好吧，爸爸，你赢了。不過下次我一定會打敗你！"

托馬斯大笑着收起木劍，瑪格麗特微笑着看着他朝着自己走來。

“一點都不肯讓着你兒子，真有你的。”

"趁着他還隻有這麼一丁點大，還不趕快戲弄他一下，以後等我真打不過他了就不好玩了。在看什麼？"托馬斯吐了吐舌頭，在妻子身邊坐下，身上帶着陽光和青草的氣息，瑪格麗特感覺自己被鮮活的生命籠罩起來。

瑪格麗特将書頁轉向他："理查德的古代騎士傳說。"

托馬斯湊近看了看：“這一看就是安妮夫人替他整理的。他才沒有這種把手稿整理成冊的習慣。”

“這還用說。”瑪格麗特微微一笑，張開雙臂迎接奔跑過來的兒子。

“媽媽媽媽！我們到書房裡去吧！姨媽給我寫了信，您能給我讀嗎？”小威廉帶着撒嬌的意圖朝着母親懷裡拱去，“然後我們再去看看妹妹們，然後再去散散步，或者騎着馬到布蘭伯去看看叔叔和我的堂弟堂妹……”

“小鬼。”托馬斯捏了捏兒子的臉，“又想霸占你媽媽。”

小家夥咯咯笑起來，朝着父親做了個鬼臉。

“誰讓你不讓我！我要搶走媽媽！”

托馬斯聞言，伸手去撓兒子的胳肢窩，小家夥尖叫着倒進媽媽的懷裡。夕陽的餘晖灑在三人身上，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